楊忠國前腳剛出門,後腳便進來兩個人,穿着黑色西服,身手異常矯健,褚凌雲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兩個人架着往外走去,一出門拐了個彎,進了另一個包間。
桌子旁邊坐了一個年輕人。
「褚伯父,您好,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把您請來。」
「原來是你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是綁架。」
丙辰不搭理他這茬,從旁邊拿出來一個檔案袋,放在桌子上,繼續說道,「褚伯父,您別多想,我請您來,只想讓您看一樣東西。」說着,把東西往褚凌雲旁邊推了推。
褚凌雲抖着手把封口打開,裏面是幾張a4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數據,只有褚凌雲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
「你是從哪裏得到的?」他的酒已經被嚇醒了一半。
「這僅僅是一部分,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這裏還有更多。」
「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丙辰站起來,走到褚凌雲身後,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我知道這件事的主謀不是你,你只是被人利用了。」
「我……」
丙辰放在肩膀上的手緊了緊,「你先聽我說,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它就一定要有個說法,我一定要還我叔叔一個清白。」丙辰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褚凌雲不停的在用手擦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你想要我怎麼做?」
……
往常的董事會就好像是進了菜市場,個個吆五喝六的,第二天的董事會,會場卻出奇的安靜。
「我們是不是直接投票?」
「等等」丙辰站起來,走到會場前面,「褚伯父可是還沒有到。」
大家這才注意到褚凌雲還沒有到場。
不一會兒,會場的門被人打開了,結果,進來的卻不是褚凌雲,而是兩個拿着逮捕令的公安幹警。
兩人徑直走到楊忠國身後,「楊先生,請您跟我走一趟吧。」
楊忠國臉色明顯的變了,但還是故作正定的問到,「請問我犯了什麼法了?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抓沒抓錯,不是我們說了說,法律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還請您配合一下。」
第二天,楊忠國便自己把什麼都招了。
丙辰沒想到他竟然會吐得這麼痛快,其實,那份檔案袋裏的數據確切意義上來講根本就不能作為呈堂證供,這麼多年過去了,事件的始末更本就無從查起,簡單的說,它除了能嚇唬住褚凌雲這類做賊心虛的人,其他什麼都證明不了。好在丙辰摸清了褚凌雲的為人,給他形成了一種心理威懾,連蒙帶嚇的說服了他去了警局自首,這事才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害人終害己啊。
接下來,董事局全票通過,丙辰沒有任何懸念的當上了董事長。這場曠日持久的三國大戰最終以丙辰的完勝告一段落。
而對於丙辰來講,萬里長征他才進行了第一步。
龍山陵園外面,一輛輛黑色的高級轎車一字排開着,長長的車流遠遠望不到盡頭,陵園的入口處亦是沾滿了很多黑色的身影。
「哥,怎麼今天這裏有這麼多車啊?」
丙辰一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輕蔑的笑容。
「秦先生,這裏突然出現這麼多車,停車位都被佔滿了,你們就從這裏下車吧,我去找個地方把車停好。」
丙辰和安安下了車,往陵園走去。
「董事長,大家知道今天是老董事長的忌日,所以就不請自來,只是想向老董事長表達一下我們的緬懷之情。」
「那叔叔一定會很高興的,請吧。」
丙辰拉着安安的手往裏面走去,後面跟着黑壓壓的一片人,個個手捧鮮花,表情肅穆,場面極其壯觀。
所有人一一上前獻花,然後鞠躬,儀式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這個女孩是?難道她就是……」
「對,她就是我叔叔唯一的女兒。」
「各位叔叔,伯伯好,謝謝你們今天能來祭奠我的爸爸媽媽。」
安安從小養在深閨人未識,面對這麼多的陌生人,不但一點不怯場,而且盡顯大家風範。丙辰暗暗為安安的表現點了個贊。
「聰明伶俐,真不愧是老董事長的千金,老秦啊,你在天有靈,可以瞑目了。」
「董事長,這個陵園的條件太差了,我們所有人商量,你看是不是要把老董事長和他夫人的靈柩重新安置到東邊的獻陵?」有人立刻提議。
「謝謝各位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只是我看這裏挺好,還是不必再大費周章了。」
「哎,你聽說了沒,昨天咱們公司所有經理以上的人都去拜祭老董事長了?」
「是啊,新董事長上位,可不得好好巴結巴結嗎,不過我聽說,只有營銷部的田不識一個人沒去啊。」
「是啊,這個人一直就怪的很,……」
電梯裏,公司的兩名女員工正在竊竊私語着,其中一個女孩看見丙辰走進電梯,趕緊收住話頭,說了句「董事長早」,並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狂發感言的同伴,後者立刻閉上了嘴,「你們早」
靜下聲來的兩人一起盯着前面的背影在偷偷的各懷心思。
女人的天性使然,就喜歡在背後說長道短,亂嚼舌根,而這也是最讓丙辰頭疼和想不通的,沒事為什麼就不能把嘴閉上呢。不過今天他從她們口中聽到了『田不識』這個名字。
丙辰走進辦公室,想着電梯裏那兩個女孩的對話,仔細回憶,那天田不識的確沒有出現在前去祭拜的人群中。他的腦中忽然跳出一個身影,有好幾次,他和安安去龍山陵園祭奠時,墓碑前面就很多時候都已經擺上了鮮花,還有一次,就在他們快接近墓旁時,有一個人影從他們的左前方迅速的逃竄而去,墓碑前面,又被人放上了鮮花。
「小喬」
「秦先生,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把營銷部的田不識給我叫來。」
沒多大一會兒,外面便想起了敲門聲。
「請進」
來人大約30歲出頭,身形挺拔,修長,個子身高和丙辰不差上下,或者更高些,穿着簡約,臉上是一種不卑不亢的表情。
「董事長,您找我。」
「對,請坐。」
「你來公司多少年了?」
「這個……,我大學一畢業就進來公司了,全部算起來有13年了。」
「做部門經理有幾年了?」
「四年多」
「這幾年公司給你外出學習的機會多嗎?」
「因為我還比較年輕,所以,學習的機會不是很多。」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直白的意思就是說,因為你年輕需要學習,所以你還不用學習。丙辰當然聽懂了。
丙辰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給你一個公費去國外學習的機會,你接受嗎?」
「這……」
田不識似乎是在思考丙辰的用意何在。
「機會只有一次,名額只有一個,你只需要告訴我,去,還是不去。」
「去。」
「你這次要學習國外先進的經營理念和管理模式,以及全新的技術、設備,全部都得學,但是,你只有半年的時間,可以嗎?」
田不識想都不想,「好。」
丙辰表面上異常平靜的看着田不識,心裏卻在說着,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安安現在已經升了初二,功課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重文輕理,厚此薄彼,這主要是跟丙辰的放縱有很大關係,他只要安安快樂,這就比什麼都重要。
「安安,丫頭,快起床了。」
「恩……」一聲長長的聲後,迅速的向着丙辰相反的方向滾了個圈,「不想起,讓我在睡會兒。」
「安安,你要是再不起床,可就要遲到了,到時你又進不了校門了。」
安安迅速的把頭抬起,然後,又重重的睡下去,「哥,我頭疼,你幫我給老師打個電話吧。」
「好不好嘛,哥?」安安裹着被子像個蠶蛹一樣的蠕動到丙辰身邊,露出一張昏昏欲睡的臉。
丙辰心瞬間柔成了一片濕噠噠的海綿,「好吧,下不為例啊。」
丙辰走出門去,「喂,老師。」
……
「是,你好,是這樣,安安今天身體不舒服,還有些發傻,剛吃過藥,所以想跟您請一天的假。」
……
「好,謝謝。」
聽到丙辰打完了電話,安安心裏立刻興奮的像是在跑火車,怎麼也睡不着了。
「哥……」
「還有裝下去的必要嗎?」
「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安安揭開被子,從床上滑下來,拿起丙辰的手,深情吻了吻。
「突然間覺得好餓啊。」連睡衣也來不及換,邊飛也似的向着餐廳跑去。
這下妮子,我平時對她那麼好,也不見她說過我一個好,給她請個假,就把她高興成這樣。
「我說,讓你休息一天,至於這麼高興嗎?」
「不是,哥,你不懂,不是因為我在休息,而是因為我的同學們都在上課。」
「你這是哪門子歪理?我說,丫頭,咱們兩是兄妹嗎?你怎麼一點都不像我呢,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哥,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檀姨講。」
「可是,我還沒吃飽呢。」
「哥……」
「好好好……」丙辰手裏抓了一個包子回到客廳,一邊吃着一邊讀着剛送到的早報。
一個堂堂董事長,在公司里高高在上,回到家卻不得不聽這麼一個小丫頭的指揮,不過丙辰心裏還是甜甜的,和安安逗樂可以讓他有效的釋放被在公司里壓抑過度的心,好在,安安雖然有時會試點小性子,卻也不是那種愛無理取鬧的人。
「檀姨,我……」安安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檀姨擔心的看着安安,關切的問,「安安,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跟檀姨講的?」
「就是,就是,我們班好多女生都已經來例假了,為什麼我……」
檀姨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聽安安這麼一說就放心了,「嚇檀姨一跳,這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孩子,每個女生的生理期都不一樣,這和個人的身體素質,還有發育的速度有關係,檀姨也是過了15歲才有的。」
「真的麼,檀姨,那我就放心了。」安安拍着胸脯,一副吃了定心丸的模樣。
不過,安安的確是要比同齡人發育的遲緩一些,已經15歲了,班裏同齡的女同學身體早已經發育了,可她還是平面鏡一枚,難怪她要鬱悶。
「哥,你怎麼還在家,你不用去上班的嗎?」
丙辰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一邊喝着茶,一邊讀着晨報。
「你放心,我一天不去,公司也不會倒閉。」
「哥,你也學我逃學啊,你跟你們領導請假沒?」安安一邊朝丙辰走過去一邊掩不住興奮之情的說着。
丙辰一副專心看報的樣子,就好像沒聽到安安的話。
安安故意繞道丙辰身後,隔着沙發背從丙辰手裏搶過了報紙,「哥,咱們玩『老虎吃小羊』吧。」
丙辰從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我看不用再玩了吧,再玩下去,我怕我的智商就和你一樣了。」
「哥,你是不是我哥啊,你放心,你今天不許讓我,我要是五盤之內不能贏一盤,咱們就再也不玩了,好不好?」
「好,而且,你今天餘下來的時間還得聽我的安排。」
安安拼了,基本上是咬着牙冠說道,「好」。
安安的棋品,丙辰作為大哥也是不敢恭維,中間又是頻頻反悔,結果還是一個『完美的』五連敗。
「不行,咱們玩撲克。」
最後從撲克到圍棋,再到象棋,再到五子棋,安安不管會玩不會玩,反正家裏能找出來的,她能上手的都玩了一遍,結果無一例外的都被丙辰利落的斬落馬下。
到了後來,安安只能趴在茶几上俯首稱臣了,「哥,不玩了,等我到你這麼大的時候,我也就能像你這麼厲害了。」
「也許吧,但是剛剛怎麼好像是說好了的,從現在開始,今天你接下來的時間,都得聽我的。」
和丙辰對戰這麼長時間,腦細胞都殺死了不知道多少個了,反正待家裏也沒事,就跟他出去逛逛吧。
「yes! sir」安安突然站起來,挺胸抬頭,敬了一個很標準的軍禮,「首長,請指示。」
「換衣服去。」
「是」
「報告首長,換好了。」
「走」。
「請問首長,去哪裏?」
「給你買衣服。」
「哥……」安安現在想後悔都來不及了,丙辰一條有力的手臂搭在安安肩膀上,她根本就無力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