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沒有絲毫聲響,連呼吸都聽不見。
徐菲菲淡笑着抬眸,看着因為出乎意料而僵住的男子,緩緩的一順不順的說,「這樣,你還確定你認識我?」
聲音不高,輕輕柔柔,卻帶着沁人心脾的冷,和洞察人心的諷。
若是這樣他還一口咬定她就是徐菲菲,那她就……
眼神一閃而逝一股探究。
男子的神情被無色面具遮蓋,完全看不到,而那眼眸,徐菲菲看的分明,吃驚中越來越深,越來越黑,眸光幽森,不復狂熱。
泉水溫熱,空氣驟冷。
徐菲菲看着男子繃緊的下顎,明顯在隱忍,還有一絲狂怒夾雜其中。
她冷冷的笑了。
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還以為多深情?
丑容一現,狂熱立刻消退。
男人,果然都是外貌協會的。
她靜默一笑,還不待再說什麼,他那雙多變的眼眸,夾雜着暴風雨般的怒氣,忿忿一字一句道,「敢冒充菲菲,去死。」
手指一翻,青色光芒凸顯,就朝徐菲菲抓去,意圖掐斷她的脖子。
背影,眼眸,玉佩,一樣樣都跟記憶里的那個身影那麼的像。
那是他的女神,決不允許任何人褻瀆。
五爪臨空,直搗黃龍,直擊徐菲菲,帶着希望落空被騙的滿腔憤怒。
他要殺她。
該死,翻臉無情的男人。
徐菲菲見此,再也不敢藏拙,打開手中剛才在岸邊衣服上摸出的迷魂香,兜頭扔向男子的面門。
同一刻,徐菲菲屏住呼吸,身子一縮,縮進水裏。
男子想要追,剛一動,那撲面而來的暗香,透過他已經屏息的鼻子,以一種能夠感知的速度,在他鼻息間暈染開來,瞬間讓他喪失行動力。
男子雙眼一瞪,氣怒之極。
敢對他下毒!
這毒……好強勁,閉氣也能鑽進人的鼻息里。
「砰」的一聲,男子高大的身軀砸進水裏。
幾乎是毒到人倒,即便他是身為木玄強者,也在一秒內失去了知覺,沒了絲毫威脅。
男子砸在水面的一瞬間,一道纖細的身影破水而出,利索的攀上溫泉岸邊,黑色的頭髮重新蓋住了那一臉丑容,只露出靈氣十足的眼睛,居高臨下。
她冷冷的看着下方漂浮在水面上,不能動彈的面具男子。
「自己認不出,還怨別人。你以為我想讓你認?」
冷傲倔強的聲音在這一方溫泉水迴響,身影一閃,不做絲毫停留,飛一般的往山腳下奔去。
蒙蒙水霧中,依稀聽見溫泉中氣到頂點的大吼聲,「該死的女人……」
山清水秀,綠意盎然。
徐菲菲馬不停蹄的回到山下,坐上馬車,不等紫原和蘭青發問,急急命令,「快,離開這裏。」
那迷魂香對普通人可以毫無所覺的迷上半個時辰,可對於木玄強者,似乎藥效大大折扣。
他連思維都是清晰的,更不可能被困住太久。
對於那個面具男子,估計讓其保持清醒在水面不動一刻鐘,都很困難。
徐菲菲本來還算輕鬆愉快的開始金蟬脫殼後的生活,奈何現在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無端的招惹了一個大麻煩。
即將的田園生活,瞬間變成了逃亡之旅。
靠坐在馬車上,回憶方才的相遇,越發狐疑的覺得,那個男子沒有認錯人,肯定是認得徐菲菲,尤其是他在摸了現在躺在在她手裏的玉佩的時候。
那個面具男子認得她的玉佩。
可是她卻不知道他是誰。
一想到剛才被那男人吃了豆腐,佔了便宜,徐菲菲心裏越發的不愉快。
敢拿武力強橫為資本要她的命。
哼,當她好欺負麼?
她的武力是不行,但是曾經一手的製毒技術,叱咤風雲,還沒有人能超過她。雖然在這個時代,因為材料和儀器限制,已經大打折扣,不過保命還是沒問題。
把自己的易容卸掉,重新換了新的面貌,一塊紅斑在鼻翼一側,醒目而驚人。
馬車很快離開山腳,一陣趕路,天黑時分來到一處田莊。
到了田莊的地界,徐菲菲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那個人沒有追來,她已換了易容,想必不會再跟那個面具男子有交集。
聞着清新的泥土氣息,來到熟悉的田間小道。
陳勝早就帶着莊子上的農戶在村口守着。
「拜見大小姐。」馬車停了下來,徐菲菲推開馬車的車窗,入目看到一個虎背熊腰的莊稼漢子低着頭,彎着腰,給她見禮。
「陳勝,莊子上一切可好?」徐菲菲透過車窗,含着淡淡笑意望着眼前的莊稼漢子。
面目粗獷,虎背熊腰,若不是在此種莊稼,倒像是個上戰場打仗的將士。
陳勝抬頭,憨厚的說,「回大小姐的話,一切都好。」
「天色已晚,你我主僕待安頓下來再敘舊,先到莊子上歇下吧。」「是。」陳勝親自在前面領路,帶着他們來到莊子上。
陳勝,她親娘死前留下的人,被現在的繼母清洗,趕出了徐府,偶然前一段時間在街上被惡少刁難,他不屈,被惡少的奴才們追殺,差點打死,也不跟惡少求饒告罪。
這樣耿直又有原則不屈的人,必定值得託付,是個能幹大事的。
信任,忠心,能力,是徐菲菲選擇合作夥伴和用人的標準。
徐菲菲斷定陳勝是個可造之才,加上親娘的關係,她出手救了他,給了他銀子,還有這一處陪嫁的田莊,「地盤是生存的根本,想辦法有自己的勢力,才能保護好自己,守護你想守護的。」
徐菲菲知道,陳勝之所以不回老家,即使被驅逐,也要呆在京城,就是為了她娘的遺命,要保護她。
可是陳勝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被繼夫人趕了出來,還談什麼保護她。
她當時順帶還說了句,說不定,很快她就會來這個田莊長住。
當時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激勵陳勝而已。
沒想到戲言成真,她這麼快就找到了機會,擺脫鬼才王妃的身份,來田莊經營新的生活。
望着陳勝領頭,後面跟着的黑壓壓的農民打扮的人群,再看看這一片片的田莊都已經是她名下。
桃花莊園,開墾附近將近萬頃的良田,是此地最大的莊戶。
這,就是陳勝這幾個月交給她的成果。
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鬼才王妃,京城中無數人羨慕同時也瞧不起的懦弱貴婦,成了這裏桃花莊園的園主,做起了農婦。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