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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歌睜開眼睛，感覺嘴巴乾澀，喉頭像火燒一般。

    他勉強爬起來，抓起床頭柜上的一杯水，貪婪的一口喝光，還感覺不解渴。只得起身穿上皺揉揉的綿睡衣，下床。

    拿着玻璃杯走向客廳的飲水機處，眼睛不經意間瞥到地板上的幾處嘔吐物，拍了拍腦袋，喃喃自語，「昨天喝多了，好難受……」

    邊說邊彎腰去飲水機處接水，卻陡然怔愣當場，臉色數變。然後快步走到窗前，「唰」地拉開窗簾。

    他所住的地方是座四層小樓房，位置在臨江市城鄉結合部，就在107國道旁，窗外往右三百米遠就是臨江三橋，三橋亦是臨江市的西邊城區分界線，國道斜對面是一家加油站。國道上此時車流密集，川流不息，在正午不怎麼明艷的陽光下，道路上依然捲起一陣陣飛揚的塵土。

    他猛地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掛曆。

    沒錯！2018年3月5日元宵節，星期四，農曆正月十五。

    郭歌呆滯半響，沒錯兒，他回到了他的大學三年級時代，寒假返鄉，昨天晚上參加高中同鄉會，灌得亂醉，然後……

    他臉色複雜的低頭看手錶，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十五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正是2018年正月十五這天下午，地球大範圍爆發生物基因裂變，幾乎毫無徵兆的，喪屍出現，地球村在今天徹底進入末日時代。

    這是要讓他再經歷一次慘絕人寰的末日時代？是上天給開的金手指？還是對自己的又一次懲罰？

    呆愣了近乎三分鐘，他猛然清醒。

    時間，時間，上天還留給他五小時的準備時間，去應變這場全球災難。

    還杵在這裏幹嘛，你有太多的準備工作要做。

    他匆匆走進衛生間，為保持徹底的清醒，他附在馬桶上，將手指伸進喉頭，一陣乾嘔，強烈的胃囊刺激，胃底最後一小口又苦又酸的汁液吐進馬桶。

    拿起杯子漱了漱口，他接的是飲水機的水。

    他記得，這桶水是前天剛換的，也就是說，可以安全飲用。

    在他的上一世，一直就有爭論，關於全球的那場災難大爆發的源頭，是不是由於三月五號那天飲用水的問題，卻一直沒有定論。

    但他牢記一條末世法則，在末世，再怎麼「小心謹慎」也不過分。

    用礦泉水快速刷牙洗臉後，郭歌拿起手機，撥打一樓衛宏便利店的電話。

    「老衛，是我，郭歌，你店裏還有多少純淨水，桶裝的那種。」

    「郭歌啊，我看看……大概六七十桶……不過郭歌，你也不是外人，這幾十桶純淨水，是前天生產的，不怎麼新鮮，要不你等我打電話讓純淨水廠送今天的新鮮水來。」

    我要的就是「不新鮮」的水啊。你送今天的水我還不敢要呢。郭歌說，「不要麻煩，我就要前天的這批水。另外，我大概需要大批量購買生活用品，你待會給我算一下，你店裏所有的食物，米麵油和飲料零食，有多少我要多少，你待會給我全部搬到四樓我的房間……」

    「郭歌……你開玩笑的吧，今天又不是愚人節……」老衛在電話里呵呵乾笑幾聲。

    郭歌一邊開門下樓，一邊說：「絕不是玩笑，我一會就回來跟你結賬。」正拿着手機下到三樓，便聽到三樓東側防盜門內傳來幾聲男子的咆哮，間隙還伴隨着一個女子的哭泣聲。

    郭歌撇了一眼，絲毫沒有留步。

    租住在三樓東側的這對夫妻又在吵架，郭歌春節寒假期間就至少聽到三四次。

    作為房東，郭歌和他房間的租住戶並不太熟悉，平時他在武邯讀書期間基本不怎麼回來，房租也是通過微信轉賬或者紅包支付，逢年過節回來，碰到也就是點頭打一招呼的事兒。

    這棟私房是郭歌的父母留給他的遺產，實用面積五百多平米，樓後還有個一百五十平米的小院子。

    一樓他租給一對夫妻開了個小便利超市。夫妻三十出頭的年齡，有個五歲的女兒給鄉下的婆婆帶，男店主叫衛宏，身材不高，1米65左右，微胖，外表憨厚，算是郭歌見過最勤勞的男人之一。平時進貨送貨守店不說，還不辭辛苦親自賣送桶裝純淨水，啤酒大米等副食品。

    雖然他的店子不大，但人老實，對顧客又是，不管多高的樓層，他都不收額外費用，因此，這個不起眼的小便利店生意越來越好，有大把回頭客。

    只是衛宏的老婆，郭歌就不怎麼待見。他老婆叫秋麗，人長得倒是俊俏，身高一米六八，細皮嫩肉，身材妙曼，可是人特別懶惰，脾氣還不小，整天無所事事，睡覺到上午十點，美名其曰「美顏覺」，午飯後約來牌搭子，在便利店內打麻將順帶守店，下午一場，晚上再一場，天天如此。

    這且不說，她還整天對衛宏喝來斥去的，沒點好臉色。

    周圍居民暗地裏給她起了個外號，便利店女王。

    二樓東西兩側房間，都租給三橋那頭的元寶大酒店的五名員工。其中四名女服務員和前台接待租住在東側房間，一名大堂經理單獨租住了西側兩居室套間。

    三樓東側房間住居着那對經常「家暴」的夫妻，男主人叫什麼名字郭歌不大記得，只見過三四次面。體格魁梧，一米八三的身高，黑塔似的一張臉，鼓起眼睛確實有點兒嚇人，據說是對面不遠處物流園的長途貨車司機，經常家暴的原因是媳婦肚子不爭氣，不能懷孕。

    而他媳婦則向一樓便利店秋女王暗地裏抱怨哭訴，說她不能生孕的根源在於丈夫酗酒，幾次去省城醫院檢查，醫生都告誡她丈夫，必須戒酒，否則，就是人口受孕都很困難。

    三樓西側的住戶是個正在打離婚官司的小白臉，二十九歲的童小天，這人據說以前家產頗豐，婚後沉溺賭博，輸光家產不說，還欠下一屁股高利貸，年輕美貌的妻子一氣之下，南下「打工」，然而一去不復返，有傳言說她在某繁華大都市被富商包養。

    童小天長的一表人才，加之口舌花巧，會哄女人，每天的工作便是「坐牌場」，在牌場打牌，在牌場吃飯，然後哄騙各種少婦小嫂子，要人也要錢。

    一樓便利店女王每每碰到他，都戲稱一聲，「童少爺。」

    童少爺自不甘受辱，屢屢回敬她「秋女王」。

    反正這兩人每次照面，都是火星撞地球。

    郭歌來到樓下院子裏，上了父親留下來的那輛五十鈴皮卡，啟動汽車，駛出院門向右拐，停在「衛宏便利店」門前。

    衛宏便利店門前有塊不小的空地，是給顧客停車用的。便利店左邊是一家村鎮銀行，樓高五層，是農行的分支機構。

    便利店的右邊是一家餐館。正值元宵節剛過，許多單位員工上班開始接「春客」，生意興隆，停了一排十幾輛小車。

    郭歌熄火下車，大步走進「衛宏便利店」。

    便利店的面積上百平米，有五六排貨架，收銀台前沒人，但能看到便利店的右側角落裏，有電動麻將桌的「呲呲」聲響，還有幾個女人的閒聊聲。

    郭歌站在收銀台前，拿車鑰匙敲擊着桌面，「老衛？人呢？」

    「來了，來了……」一個矮胖男子從貨架間冒出頭來，看到郭歌，憨厚的笑着點頭，「郭歌，你剛才沒開玩笑吧？」

    郭歌知道衛宏這懦弱德性，筆直走向衛宏，眼睛向兩旁貨價瞟去，手裏指指點點，「醬油，耗油，干辣椒，花椒，味精……食鹽，還有這干生薑，生薑片，干蔥片，胡椒，味精，雞精，這火鍋佐料，全部給我打包。」

    「還有這個大電飯煲，我要一個。」郭歌轉到靠牆貨櫃處，手指一排各種袋裝大米和食用油，「大米，食用油和麵粉麵條，包括所有的方便麵和水果罐頭，魚肉罐頭，名牌白酒和聽裝啤酒……你庫存還有多少大米，我全要了。」

    郭歌知道，末世的物質保障是生存的第一要素。很快，不僅臨江市，全國，全球的人們都會「坐吃山空」，一包現在扔地下都沒人撿的方便麵，在末世能讓十個人拼命。

    衛宏傻了眼，愣在當場，即便頭腦簡單的他，也感覺郭歌不像是在開玩笑。

    郭歌掏出幾張銀行卡，「先給你刷三萬定金，多退少補，你給我列個單子出來就行。另外，你一邊給我理貨，一邊給你的供應商打電話，讓他們在幾小時內把所有的貨給你補齊，特別是生活用品，越多越好。」

    「呵呵！郭歌，我還不相信你嗎？只是，你一次要這麼多東西幹嘛？你還在讀書，以後有的是用錢的地方，現在可不能輕易糟蹋……」衛宏摸着腦袋憨笑。

    顧為西看了一眼便利店裏角的麻將桌，微微嘆息，「老衛，你聽我一次沒錯的。趕緊讓供貨商給你備貨，三小時內一定送到。多的話我就不跟你多說。」

    「哦……」衛宏習慣性望着他憨笑。

    顧為西順手從收銀台的貨價上拿起一打打火機，末世里，特別是寒冬來臨，火往往是人類賴以生存的關鍵，特別是熟食熱湯，很難想像有人能一個月幾個月不吃一口熟熱食物。

    「這架子上的打火機我全要了。還有，你店裏的牙膏面霜防曬霜驅蚊液藥和基礎護膚產品都搬到我樓上去。」郭歌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沓人民幣，大約四五千，仍在收銀台上，「這是預付定金，我很認真的。老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