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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您叫我？」東方旭躬着身，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行了，你什麼德性老子還沒數嗎？」東方洪擺了擺手。

    一聽這話，東方旭立馬把腰杆挺直了，臉上也沒了正形，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父親身邊，還大大咧咧地端起東方洪的茶水抿了一口。

    「嘿，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東方洪哭笑不得，照自己兒子後腦勺敲打了一下。

    「爹，怪疼的。」東方旭拿手揉了揉腦袋，不過起點另一隻手猶自端着茶杯，待茶水不那麼燙了，又飲了一口。

    「好了好了，說正事兒，」東方洪清了清嗓子，「旭兒，你也十四歲了……」

    「啊！」東方旭立馬把茶杯放桌子上了，換上一副無奈的臉色，「爹，你該不是給我找了個婆娘吧？孩兒還小，不想這麼早娶妻啊！」

    「你小子想什麼呢？」東方洪作勢又要打，嚇得東方旭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杵在了一邊，東方洪也就沒打下去，只好繼續說，「就你這遊手好閒的樣子，誰家願意把閨女送到咱東方家做媳？」

    「誰說沒有？前幾天王婆還跟我說章主簿的千金有意嫁過來呢……」東方旭耷拉着腦袋，嘀咕了一句，不過眼角瞄到東方洪的臉色，立馬不再說話，腦袋垂得更低了。

    「又讓你給我打岔了——我是說，你也十四歲了，該出去走走了。」東方洪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卻見茶杯里空空如也，氣得又把茶杯墩在了桌子上。

    東方旭又拿眼角的餘光瞅自己的父親，看到這一幕又趕忙把目光收回來：「出去走走？要去哪裏走走啊？」

    東方洪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旭兒，你蕭叔叔教你的東西，你學到了幾成？」

    東方旭抬起頭，不知道自己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說：「蕭叔叔傳我步法，姑且已經把招式和呼吸學會了，不過離踏水駐葉還遠得很，氣勁更是始終不得法。」

    「嗯，」東方洪起身，來回踱着步子，「從你六歲開始，我便教你扎馬；七歲又叫蔡富給你打底子；八歲打木樁；十歲時你蕭叔叔來咱家，開始傳你步法；時至今日，你練功已有八年。雖然你平日裏遊手好閒，我也沒有多管你；唯獨在練功上我狠抓你，你可知為什麼？」

    東方旭搖了搖頭：「孩兒不知。」

    「我少年時，咱家被仇家追殺，你爺爺護着我奔波逃命。後來得蒼玄派的厲輕鴻前輩相救，才從那仇人手裏逃脫。幾年前，厲前輩扶杖西行，膝下又無子嗣，我便去蒼玄派弔唁，恰得蒼玄掌門劍令一枚，我便打算讓你去持此劍令去那蒼玄派闖蕩一番。」

    東方旭聽完這些話，想了一下，開口問道：「父親，為何……為何我一定要去蒼玄派闖蕩一番呢？若是厲前輩在世，我去蒼玄還能說是尋他老人家代咱東方家感謝一番，順便留個傳承。可是如今……孩兒想不明白。」

    「唉，你雖然讀書不怎麼用功，不過心思一向活絡，能夠想到這些。不過為父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原因，只能說，你命里必有一劫，不，或許咱東方家都得陷進去。你學了你蕭叔叔的步法，再去蒼玄派練一身本事，也好在劫數里保住性命。」

    「劫數……」東方旭沉吟。

    東方洪也沒有再說什麼，這是一甩袖子，一枚劍令射了出去。東方旭抬手，穩穩地夾住了劍令。東方旭端詳起手裏的這個稀罕物，劍令三寸余長，通體黑撲撲的，宛如一柄縮小了數倍的玄鐵黑劍。這三寸黑劍倒是雕琢得十分細緻，劍柄的花紋古樸玄奧。劍身的一面刻有「蒼玄」二字，另一面則雕了一隻立在松枝上的丹頂鶴。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呼喊聲：「旭兒！旭兒！娘親給你做了件衣裳，你來穿穿罷。」

    東方旭應聲轉過頭朝院子裏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看向東方洪，見他點了點頭，才幾步快走出去：「娘！」

    ……

    第二天，東方旭早早地來到習武場上，卻見蕭自在已經站在了習武場中心的位置。

    「蕭叔叔。」東方旭趕忙走過去，鞠了一躬。

    「扎馬，半個時辰。」蕭自在開口。東方旭也立馬走到一邊，抓起地上的石墩，紮起穩健的馬步——這是蕭自在指導東方旭開始就立的規矩，東方旭已經熟門熟路了。

    蕭自在自東方旭十歲的時候就指導他練功。一年後開始教他《八神步》。《八神步》是輕功功法，有心經法門，屬於頂級的功夫之一。不過蕭自在始終沒提過心經，只是讓東方旭練招式，習腿法。幾年下來，東方旭雖然還未曾修過內氣，步法上倒是逐漸有模有樣起來了。

    這時蔡富也來到了習武場，向蕭自在問候一聲，便立在一邊，看着正在扎馬的東方旭。蔡富是當年隨東方洪來到這東陽縣紮根的人之一，雖說不是這些人里功夫最好的，卻是有一把子力氣。東方洪看中他功底紮實，做人也踏踏實實，便讓他教東方旭打底子。雖然沒指點過東方旭一招一式，卻把他的底子打得牢牢噹噹，可以說是東方旭的第一個師傅了。現在有蕭自在指導東方旭，東方洪卻還是讓他看着東方旭，也可以看得出東方洪對他教導成果的認可。

    「蔡叔。」東方旭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出汗了，卻還是衝來到這裏的蔡富咧嘴一笑。

    「少爺。」蔡富也不敢托大，向東方旭欠了欠身子。

    「蔡富，你開始吧。」蕭自在說了一聲，徑自離開了。

    東方旭和蔡富也知道他幹嘛去了，所以沒有多問。蔡富看向東方旭，告罪一聲：「少爺，我要出手了。」

    東方旭點了點頭，抓住石墩的雙手又用力地攥了攥。

    蔡富提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立在原地。過了一會，他猛地出手，右手化拳，朝東方旭胸膛搗去。

    「啪——」拳頭和胸膛相碰，東方旭的呼吸也亂了一下，兩隻胳膊也顫抖了一下，不過下盤依舊很穩，雙腿一點也沒動過。

    待東方旭的呼吸恢復平穩，蔡富又是一腿掃出，抽在了東方旭的小腿肚子上。

    東方旭的胳膊這一次沒有晃動，雙腿也似老樹盤根般紋絲不動。不過他的呼吸猛然粗重了起來，臉上的汗水滴滴落下。

    不過東方旭還是努力讓呼吸平復了下來，讓蔡富暗贊一聲。不過蔡富也沒有放水，兩步來到東方旭身後，又是雙掌拍出，印在了東方旭的後背上。

    東方旭的臉頰變得通紅，手裏的石墩差點沒抓住，上半身明顯抖了一下；不過腰下還是穩得很。

    就這樣，蔡富出招，東方旭硬抗；待東方旭消化了這一招，蔡富再出手……

    半個時辰過去，東方旭已經汗流浹背。蔡富一肘頂在東方旭小腹上，引得東方旭的雙腿動了一下。待蔡富說了聲「少爺，時辰到了」，東方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隻石墩也「嘭——」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蔡富呵呵一笑，看着東方旭大口大口地喘氣。東方旭喘了一會，便盤腿坐好。蔡富也來到東方旭身後，幫他疏鬆筋骨。

    這時，第一縷陽光照進了東方家，照進了習武場，照在了閉目調息的東方旭身上。沐浴在朝陽下的少年，已經做好了出去闖蕩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