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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說白蓮軍真的請動了天兵天將，又或者是什麼現代化的部隊集體穿越亂入等極端因素導致官軍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被這伙農民軍打敗了。不過雖然軍官順利殲滅了多數白蓮軍主力，可作為三軍主帥的耿炳文卻受傷了。

    主將受傷自然也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官軍的混亂，導致本無懈可擊的官軍包圍圈出現了一定的漏洞，部分賊軍趁勢突圍，登記在冊的匪首中，也只找到了高福興，以及其他幾個小角色。此前已經確認在略陽的四天王中的金剛奴、何妙順、李秉才都沒有找到，想來是突圍出去了。

    最讓徐欽趕到驚訝的，不是讓部分匪首逃跑了，而是耿炳文受傷。以前打仗怎麼打，徐欽不知道，但在這個年代，尤其是在經過了元末戰亂的實踐之後，軍事將領的定為已經開始明顯向後世那種正規化進步了。

    也就是說，大家基本上都認識到了，各種火器的粉墨登場，極大程度上提高了軍隊的遠程火力投送能力和破甲能力，任你武功再高，鋪天蓋地的鉛子鐵球也足夠你喝一壺的。所以現在的將領們早已習慣了不再衝鋒陷陣。

    當然了，如果是一員比較年輕的將領，說不定熱血上頭，又欺負白蓮軍裝備低劣，且嚴重缺乏遠程攻擊能力，不顧作戰條令親自衝鋒陷陣還有可能。然而耿炳文是以穩重著稱的老將，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二逼的事情來。可若是他安坐在中軍，白蓮軍面對前後夾擊，很快就潰散了的情況下，又怎會受傷？而且還傷得不輕。

    「快！讓軍醫準備！另外，通知趙將軍，儘快收拾兵力，暫時先撤回略陽！」徐欽在得到這個大變故的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

    首先耿炳文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要是堂堂帝國長興侯，命喪幾個泥腿子之手，那朱大老闆惱羞成怒，大開殺戒不提，就算是身為副將的徐大少也定然是罪責難逃。若是到時候那些藏在暗處的惡狗再跑出來咬住不放，麻煩還真不小。

    更何況耿炳文還算是徐家最忠實的盟友之一，並且在目前的朝堂上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一旦他真有個閃失，對徐家來說絕對是個極大的損失。

    另外就是戰事的問題。現在賊軍主力雖然被順利擊潰，不過根據線報，在馬面山一帶的賊軍老巢還有一兩萬人留守，加之收攏各地分散的駐軍，以及在略陽大戰中前前後後逃散的兩萬多人中也有一些會重新聚攏，估摸賊軍依然有三到五萬的規模。若是正面的硬碰硬，官軍自然不懼，可萬一因為主帥受傷，官軍內部不穩，尤其是作為副帥和偏師主帥的趙驤，若是義憤和恐懼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決定，再被賊局所趁的話，後果就更完蛋了。

    所以徐欽才第一時間用這種近乎命令的形式，要求官軍先全部後撤到略陽城，先穩住己方的陣腳，保證戰局上不出亂子。

    等到傍晚時分，徹底擊潰了賊軍全部抵抗的趙驤才親自領着先鋒將耿炳文給送回了略陽。

    「長興侯怎麼樣了？」形勢緊迫，徐欽也顧不上和分別多時的趙驤敘舊，而是見面就問起了耿炳文的情況。

    畢竟單從表面上來看，雖然看不到血流滿身的樣子，可這位老將暫時處於「昏迷」的狀態，而且從鎧甲全無的情況來看，應當是已經過處理了。

    「小公爺寬心，侯爺的傷勢軍醫已經看過了，當無性命之憂。」趙驤當然也明白此事的嚴重性，而且徐欽的地位本就比他高出一大截，他更不會介意之前徐欽直接下令的事情。

    「那為何會昏迷不醒？」

    「侯爺一則失血不少、身體虛弱，二則卑職臨時開了些安神的藥物給侯爺服下，故而現在暫時昏睡了過去。不過侯爺並未傷及臟腑，當無性命之憂。小公爺大可再差其他軍醫給侯爺瞧瞧，以防卑職慌亂之下出現疏漏。」

    見徐欽責問，跟在耿炳文的擔架旁邊的一名軍醫馬上對徐欽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耿炳文的狀況。

    「嗯，那就有勞了。快將侯爺送到縣衙休息！」

    另外派軍醫給耿炳文診治是肯定的，不過一來當着人家的面平白質疑人家不太好，畢竟管你多有權勢，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就是醫生。而且現在畢竟是大戰之後，官軍的傷亡雖相對極少，但這個時代的隨軍醫療配置簡直慘不忍睹，僅有的幾個軍醫現在都忙得不可開交。既然耿炳文的狀態已經穩定下來了，那也不用火急火燎的再派所有軍醫來會診了。

    「趙都督辛苦，前方戰況如何？」送走了耿炳文，徐欽一邊親自領着趙驤極其部下去給他們準備的營地，一邊詢問戰況細節。

    「回小公爺，賊軍情急之下錯漏百出，我軍將士皆是訓練有素的百戰之士，自然結果毫無懸念。…後來更有侯爺領兵夾擊，賊軍潰敗一發不可收拾，各部相繼潰散敗逃。這一戰下來，估摸着殺敵大致在兩萬上下，另有萬餘降卒，其餘的大多是侯爺受傷之後，趁亂逃散了的。」趙驤邊走邊說，大致將戰況向徐欽說了一遍。

    「那侯爺怎麼受傷的？照理來說，這種戰局之下，賊軍不可能擊破侯爺的本陣吧？」

    這算是目前徐欽最大的疑惑，在一萬多大軍陣勢嚴密的情況下，就算是像之前徐欽見到過的，完全超越了正常人類範疇的超級高手，也不可能真的像小說中那樣猶如無人之境，直接衝上來斬將奪旗的。

    因為就算是湖廣軍這種地方軍，老式火銃的裝備率也在一成以上，一萬多人就至少有一千多火銃，再加上各種箭弩，還有大量擺好了陣勢的近戰步兵，就算真是奧特曼，也得飲恨當場。

    更何況若是賊軍真的有這種超絕高、不科學的武力存在，那為什麼在之前兩軍對峙那麼久的時間裏，一點兒動作都沒有？難道他們真的智商欠費不成？

    「確實沒有，準確的來說，侯爺是被賊子偷襲的。據下官了解到的情況，賊軍遭到夾擊，眼看全盤崩潰在即的時候，有一賊子身着我官軍衣甲，假冒傳令兵，接近了侯爺帥位，然後再突施偷襲。不過這賊子的武藝也是端的高強，且不說侯爺帳前數十個武藝不凡的親兵未曾完全阻擋住他，拼死保護也未能完全阻止賊人傷到侯爺。而且賊子一擊得手後，竟是衝殺了出去。」

    這樣就差不多解釋得通了，趁着戰時的相對混亂，假扮傳令兵接近耿炳文。若是號稱有緊急軍情，一路上的盤查想必不會太嚴格。然後在接近到只剩親兵護衛圈的時候，再實施突襲。

    雖說耿炳文的這些親兵都有兩下子，但畢竟不太可能是超級高手，而且對一個傳令兵的警戒也不會特別高。在這種情況下，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雖還是有些超規格，不過徐欽這幾年前前後後見到的人裏面，至少有七人絕對能做到，說不定還能做得更好。

    至於行兇之後逃竄，看起來難度頗大，其實反而最為簡單。只要殺穿兩層最內層的防衛圈，稍微演一下，再隨便吼兩句錯誤的指認，身穿官軍制服的刺客趁亂融入大軍之中，短時間內誰也分辨不出來。

    「呵呵，趙都督高看賊子了。想必行刺之後，他是混入了我官軍之中，而並非是真的殺了出去。」

    「啊？哎呀！壞了！下官這就去清查！」被徐欽這一提點，趙驤馬上也想到了刺客最有可能逃跑的方式，差點兒跳了起來，轉身就要回去清查部隊。

    「不必了，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個普通士卒，也足以混出大隊，更何況賊子武功還不弱，想必現在早已逃走了。」

    「不行不行，還是要清查的，萬一他繼續潛伏在軍中意圖不軌呢？不得不防！」

    「嗯，查是要查的，不過傳令下去，讓各部自行清查就是了，用不着趙都督親自出馬。畢竟現在長興侯重傷，戰事也還未徹底了結，後面的事情就要有勞趙都督了。」

    「是！末將一定盡心竭力，全力輔佐小公爺！」

    「誒？什麼？！」

    「全力輔佐，呃，輔助小公爺領兵進剿！」

    「不不不，趙都督您，切勿意氣用事！徐某尚未及弱冠，怎比得上趙都督身經百戰？之前情急之下，召回都督也不過是擔心都督一時義憤…」

    「呃，可是…」

    兩人尬聊一通，突然發現在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上，雙方的分歧不是一般的大。而且這種分歧不是爭權奪利，反倒是有些像互相甩鍋。

    不過實際上兩人的出發點都算是好的，徐欽是自認為沒有領兵的經驗，專業的活計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士來解決。

    而趙驤則是很清楚雙方的地位差異，雖然兩人現在都是臨時委任的副總兵加都督僉事銜，看來職權一模一樣，可人家魏國公嫡長公子、加皇帝嫡長孫婿的身份，可比自己高到不知道哪裏去了。而且他出身大明第一武勛世家，還有天才之名，獨創了戰力可怖的新軍，想必本事也比自己高明許多。因此，於公於私自己都不能在主帥受傷的情況下去搶徐大少的風頭。

    兩人「爭執」了幾句，突然發現氣氛越來越詭異。雙方都明白自己是會錯了對方的意，於是也聊不下去了，只得互相報以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大笑，暫時擱置了這個問題。

    仔細想想，作為主帥的耿炳文，現在只是重傷，又不是直接戰死了。雖然可能不能繼續親自指揮戰鬥了，不過指定一下代理人選還是可以的。不如等他醒來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了。

    雖說徐大少讓趙驤休息，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趙驤哪能真休息得下去。去到他們的營地，將先帶回來的這一部分部隊安置好了，趙驤馬上領着親兵去執行整肅隊伍的行動了。

    畢竟在三位大將中，他算是最弱勢的一個。簡單舉個栗子，三人當中萬一死了兩個，剩下的一人，若是徐欽或者耿炳文，那也許會受到懲罰，但絕無性命之憂，可若是剩下的他，那他基本上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甚至不用其他兩人死掉，就兩個重傷躺下，他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對內部的安全問題最為重視。

    對此徐欽也不好再直接反對，一來人家這樣做也沒毛病，二來現在軍中局勢微妙，自己真要是事無巨細，都發號施令，那這三軍代理主帥的鍋落到他頭上，還真是一件頭疼的事情。

    徐欽則是主要負責起了後勤補充的安排，以及俘虜的安置等問題。這個年代的戰爭，由於火器應用規模的擴大，後勤中火藥和相關物資的運送就很關鍵了，而且這又是個危險的東西，相對專業性會更強一些。考慮到他麾下的新軍對此需求量最大，這方面的事情也一直是徐欽來負責的，所以他也就順理成章地兼起了幾乎全部後勤的統籌工作。

    另外就是重要的戰俘管理工作。

    有着後世思想經驗的徐大少，清晰地認識到了內戰和外戰在俘虜性質上的區別，但對於絕大多數這個時代的官兵而言，卻沒有這種思想。

    前前後後超過三萬俘虜，萬一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出了什麼大問題，那可就真是非常遺憾了。所以徐欽對這方面也親自在抓，而且抓得很緊。制定了嚴格的臨時管理條例，並隨時親自監督執行。同時也儘量對俘虜們施以懷柔的手段，儘可能的將亂民、暴民、刁民，變回良民。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反正現在賊軍的主力已經被擊潰，官軍損失極小。同時外圍官軍的包圍圈依舊是如鐵桶一般，此戰大菊已定！

    第二天早上，昏睡了七八個時辰的耿炳文終於醒了。

    根據軍醫們的會診，他左肩受到重創，辛虧有鎧甲阻擋才沒有殞命，不過傷口依然是入骨三分，而且有大量失血，身體極為虛弱。現在雖經過診治控制住了傷勢，不過短期內是絕對不可能繼續指揮大軍了，最好是就地臥床靜養。

    「誒，沒想到老夫戎馬一生，竟在此處老馬失蹄！慚愧、慚愧啊！」耿炳文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是發出這樣的感嘆。

    「大將軍無須多慮。賊子論兵略，自然是拍馬也趕不上的，唯有這些陰謀詭計。況且將軍自有天恩庇護，就當是休息幾天好了。」徐欽見他有些失落，馬上在旁寬慰到。

    「不可！數萬大軍雲集於此，每日耗費甚巨，怎可因老夫一人之故而裹足不前？老夫本已愧對聖恩，如此一來還如何有顏面苟活於世？」

    「那大將軍的意思是？」趙驤覺得自己應該和長興侯所想差不多，因此見狀也積極引導，讓他親自任命徐大少代理主帥。

    「着征西副總兵、後軍都督府僉事徐欽徐子敬全權署理本帥職務，敦促三軍儘快進剿亂賊殘餘，切不可予之絲毫喘息之機！」

    「呃，末將謹遵大將軍將領！」徐欽雖然內心有點虛，但事已至此根本就不容他拒絕。

    至此，徐大少第一次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帝國軍主帥，機械化大兵團集群閃電戰的陰雲開始籠罩大地，這個時代的普通軍事天才們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