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漢倒吸了一口冷氣。
五個修長指頭,五根冷森森的利爪,上面還有着因為角質快速生長而產生的碎屑以及鱗片狀結構。
莽漢輕抬手臂,沒有什麼發力的感覺,套在這隻利爪手臂上的皮帶就「崩」地一聲斷開。
五根利爪輕輕拂過綁着雙腿的皮帶,皮帶就分成幾段,如死蛇一樣從腿上滑落下去。
莽漢抬頭問邋遢漢子:「這就是改造完成了嗎?」
哪成想,莽漢說完這句話之後,半天沒有回應,邋遢漢子只是呆呆地看着莽漢的那隻利爪手臂,瞠目結舌之中還有着一絲回憶後的恐懼。
邋遢漢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咬牙拔出火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莽漢,扣動扳機,就是一槍!
如此近的距離,莽漢即使除去了皮帶的束縛,也根本來不及躲閃,眼見着槍口火光一閃,一團黑沙朝着自己頭臉撲來,莽漢只好橫起那隻利爪手臂,護住面門。
大部分黑沙都是朝着面門撲去的,恰好被那隻利爪手臂擋住,利爪手臂經過剛才一系列的強化,已經變得比原先粗壯很多,沒有一粒黑沙打在面門上,全都被手臂擋了下來。
莽漢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栽倒,雖然只是土製火槍,但是力道之大,令人難以想像,一種極其疼痛的灼燒感襲來,幸好這隻手臂現在已經是皮糙肉厚,就算是炙熱的黑沙,也只是在手臂上燒出一些淡淡焦痕。
小部分黑沙星星點點散落,落在了莽漢的脖子,肩膀,胸膛之上,肩膀和胸膛因為有衣物阻擋,雖然衣物破舊,但都是結實的帆布做成的,黑沙只是燒出了一片焦黑,並未傷到莽漢。
可是脖子上並無衣物遮擋,黑沙落了上去,便融化了皮肉,嵌在肌膚之內,莽漢的脖子立刻就變成蓮蓬一般。
莽漢剛才大腦之中獲得的靈敏感覺此時卻害了他,這黑沙燒在身上,莽漢一聲慘嚎,只覺得黑沙一下子灼燒在了靈魂之上,他殺性大起,虎目宛如兩顆寒星,盯着邋遢漢子。
莽漢莽漢,為何叫這個名字,前世里他修行之前的性格的確是魯莽,邋遢漢子的這一擊並未傷到莽漢多少,卻是把他性格之中深藏的魯莽逼了出來。
莽漢抓起床上薄被就朝邋遢漢子撲來,他也不想問邋遢漢子為何一言不合就向他開槍,也不想殺死邋遢漢子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一切在殺了他之後再說!
邋遢漢子身形敏捷向後退去,一邊後退一邊開槍,只是慌亂之中開了七八槍,有一多半是打在了莽漢身後的地面上。
剩下的幾槍有一半又是被莽漢用棉被盪開,唯有兩槍,一槍打在莽漢肩頭,一槍打在莽漢胸膛,此時,莽漢已經撲到了邋遢漢子面前!
「刷!」
五道利爪裹挾着寒風劃下,昏暗的屋中閃起五道冷冷寒光,如弧月般照亮了邋遢漢子的臉龐。
邋遢漢子臉上驚駭、憤怒之感交織在一起,二目圓睜,似要突出眼眶。
沉重身體轟然倒地,胸膛之上赫然翻起五道深痕,兩邊血肉翹起,猙獰恐怖。
莽漢緩緩收回手臂,這時,血才如湧泉一般噴了出來。
邋遢漢子竟然還沒有死,手臂抬起,手指顫顫巍巍,指着莽漢:
「邪祟……邪祟……」
莽漢肚中一腔怒火還未泄盡,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坐在邋遢漢子的身上,只是一坐,壓力便使得胸膛上傷痕又噴出大量鮮血。
莽漢用薄被蒙住邋遢漢子的頭,面無表情,利爪手臂高高抬起,迅速貫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
莽漢臉上崩的全是血點,他抽回手臂,拿起已經被紮成篩子的血紅色棉被,細細擦拭着手臂。
經過剛才的劇烈活動,利爪不僅沒有絲毫損壞,甚至還比以前顯得更加鋒利,更加透明,上面的鱗片狀的角質已經不見,轉而變成了規則的車轍痕跡。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肩頭和胸膛上的傷勢似乎也因為濺上了一些鮮血而變得好轉起來。
莽漢似乎想起了什麼,在這個屋子裏翻箱倒櫃,翻來覆去好一陣,最後在一個小柜子裏找到了三管黯淡之血。
將黯淡之血揣進懷裏,莽漢不再留戀,推門走了出去。
他要去探尋這個所謂的什麼沉淪之地。
本來外面是堅實的土地,沒想到一腳踩下,卻似乎沒有着力點一般,莽漢一點防備都沒有,就這樣掉了下去。
過了好久,莽漢重重的摔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莽漢緊閉眼睛,這一下摔的他七葷八素的,感覺腦子都摔成了一團漿糊,腦海之中像是用腦過度的樣子,痛得要命。
他抱頭呻吟着,突然感覺不太對。
自己方才的利爪手臂哪去了?
他睜開眼睛,四周牆壁上是熟悉的花紋裝飾的牆紙,一把椅子在自己旁邊孤零零的躺着,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房間之中。
在看手臂,細膩的小孩子手嫩的都能掐出水來,自己又恢復了三歲小孩的狀態。
難道方才真是一場大夢黃粱,是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
腦袋還是很痛,就好像是他前世一口氣背下一段兩千字的文章一樣的感覺。
他掙扎着起身,卻只聽着噹啷幾聲,一個個熟悉的針管掉了出來。
他拿起這三支黯淡之血,搬過來椅子坐下,臉上似悲似喜,陰沉不定。
真是一段難以理解,難以形容的特殊經歷,到現在為止,他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做夢,那個地方確實存在,只是自己不小心用了什麼方式進入其中了。
而且,有一點很關鍵,既然那個地方的東西可以帶回現實之中,那麼現實之中的東西可以帶到夢裏嗎?
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吞下那兩顆孽種的眼珠所帶來的後果。
自己以前遊歷過濁獄和罪淵,自己剛開始還覺得這個地方與這兩個超大型位面很像,但是現在想想又不是這一回事了。
這個地方,是一個漂浮在這個位面之外的異度空間,還是單純存在於自己腦海之中呢?
「少爺,開飯了,老爺叫你呢!」
門外下人恭敬喊道。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莽漢將幾隻黯淡之血放進柜子的角落處,用衣服蓋住,確認不會被人發現之後,就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