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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宮內上下一片繁忙的景象，宮女太監們邁着輕盈的步子在宮中快步移動，為自己的主子們梳洗打理。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陽光透過窗紙射入顯陽殿，為病榻上的晉武帝帶來陣陣溫暖。他睜開疲憊的雙眼盯着自己全世界最深愛的女人，她動人的面孔，天籟般的嗓音是自己對這個世界僅存的留念。

    「好了，別盯着臣妾看了，張嘴把藥喝了。」楊皇后端起印有舞龍的瓷杯，用銀制的湯匙小心翼翼地將苦澀的藥水送入夫君的嘴中。

    晉武帝猶如一個聽話的孩子，乖乖地張開嘴，卻因為吸了一大口氣而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喉嚨像針扎一樣疼。楊皇后連忙用袖口接住咳出來的痰血。

    站在一旁的清風靜靜地遞上來一卷手絹，幫皇后擦去袖口的髒物。

    「皇弟真是幸福啊，有這樣的一位妻子在自己的身邊，皇后照顧人還真有一套呢。」京兆公主坐在一旁笑着說，眼神中流露出陣陣欣慰。

    「臣妾的叔父楊濟喜愛騎射，經常受傷，臣妾小時候就從嬸嬸和娘親那裏學來了很多照顧人的方法。」楊皇后示意清風端走杯子。

    突然，一陣騷動從屋外傳來，這富有特點的討人嫌的腳步聲，隔十萬八千里都知道是賈南風的小碎步。楊皇后嘆了口氣，立即收起了笑容。

    果不其然，賈南風扭動着她臃腫的身軀走了進來，用力一把推開了顯陽殿的門，差點震壞了窗紙。就連隨身帶入的氣流都讓人感到難受。她氣勢洶洶地帶着一群宮女太監，張開塗滿唇脂的大嘴用那刺耳尖銳的聲音大喊：「父皇，臣妾查出來是誰給太子下毒了！」

    「你這麼大聲幹什麼！皇帝身子這麼弱，你不怕把他吵壞了！」京兆公主一股火氣直衝大腦，她立刻站起來用手指着賈南風的腦袋來指責她。「還有，明知道皇帝喜歡安靜，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都給我退下。」

    正當賈南風身後的僕人們正猶豫要不要離開，賈南風咳了一聲，所有人馬上低着頭站在原地。她遞給京兆公主一瞥輕蔑的白眼，「京兆公主可知昨晚事情的重要性？父皇固然重要，可太子豈不是和父皇一般重要？」

    「說吧，是誰？」楊皇后擺擺手讓京兆公主坐下，一邊擦拭着晉武帝的臉龐一邊問。

    賈南風從身後拖出來一個人，這個人着上半身，身子上下已經被鞭笞的血肉模糊，亂糟糟的頭髮捶在臉上，楊皇后仔細一看，發現這可憐的人正是廚子皖南子。

    「說吧，是誰指使你的。」賈南風在身後踢了踢他。

    皖南子將腦袋一直頂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說：「回皇上，回皇后，回太子妃娘娘，回公主殿下，是，是楊將軍指使奴才做的。」

    「什麼？」楊皇后一驚，身子開始發抖，清風趕來扶住自己的主子。她氣的喘着氣說：「你說什麼，是我的叔父楊濟？」

    皖南子點點頭。

    「怎麼可能？楊濟乃全朝人盡皆知的忠臣，怎麼可能會做此等低賤之事，你這奴才是在說瞎話吧！」京兆公主也跟了一句。

    「奴才不敢啊，真的是楊將軍指使奴才做的，楊將軍說太子懦弱，難當皇帝，不如殺掉算了，就將斷腸草製成的粉給奴才，讓奴才下進湯中。還說若奴才不做，就誅殺全家。」

    楊皇后因為淚珠滿眼通紅，她猛虎般的眼神瞪着皖南子，慢慢站起來，說：「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父親將你從小地方帶入宮中享受榮華，你卻反過來誣陷我的叔父。你快給我說實話！」

    「哎哎，皇后娘娘。」賈南風伸出手掌阻止正在向皖南子走來的楊皇后，「您這是在做什麼，攀關係嗎？這不像您正義的作風啊。還有，您不要試圖傷害蠱惑證人啊。」

    隨後，她轉向晉武帝的方向，「皇上，臣妾也覺得不太可能，可事實在這裏擺着，證人證物都在，想必楊將軍實在難托干係啊。這楊將軍要是不定罪，日後太子繼位，全朝不隨便哪個人都能暗害他？」賈南風一邊得意地看着楊皇后一邊從身後拿出一包褐色紙包的藥粉。

    「皇上，雖然證據確鑿，也看似合理，但是還是要三思。這廚子也許是在誣陷人，這如果定死罪……那楊將軍畢竟是能力出眾的天才，也着實看上去是一位忠臣。」京兆公主看着晉武帝和楊皇后，猶猶豫豫地說。

    「姑姑在說什麼呢？照您這樣說，乾脆全朝的官員都通過看來選舉好了，在大街上只要看上去聰明的人，都拉進宮當官好了。」賈南風在縫隙般的眼下翻出白眼珠嘲諷道，隨後用手拍了拍自己的亮晃晃頭飾，生怕頭髮上插的那一大堆金筷子掉下來。

    楊皇后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一句話不說，此時她的內心希望夫君能相信自己的叔父並且站在自己的一邊。但是實際上她也明白，皇上一定會保護好楊將軍的。

    「楊將軍既然做了這樣的事，也不能免罪，但他畢竟立下過赫赫戰功，就免去他的官位，革除軍銜，回歸田園吧。對於這個廚子，拖出去斬了。」晉武帝微弱的聲音從帳中傳出來。

    楊皇后嘆了口氣，雖然叔父的職位被免去了，但是性命保住了。皇上擅自決定處罰固然不妥，但是若要按照法律程序走，這是要株連九族的死罪。

    「皇上，奴才是被陷害的呀，奴才真的沒有下毒啊，皇上繞了奴才吧！」皖南子一聽到砍頭立刻瘋狂地辯解磕頭，比昨晚的聲響還要大，傷勢還未好轉的腦門又立刻淌出了河流般的血液。

    「你給我一邊去，混賬東西！」賈南風將皖南子踢到身後，隨後面向晉武帝，「父皇，您這刑罰也太輕了，這是您的親生兒子啊，還不定死罪？？還有，您這直接定罪，那法部……」

    「朕的話就是法律，就這樣了。」晉武帝的語氣硬了一下。「你們都出去吧。」

    賈南風一臉毒怨地看着楊皇后，似乎想要用目光殺死她。看起來她的目的沒有達成，內心十分不舒服。但隨後她又拋給了楊皇后一個怪異的笑容，轉身離去。似乎在說，我還是贏了。「給我揪着這個東西的耳朵，一直拉到刑部，沒用的東西。」

    「這個廚子真是低賤，幹了這等苟且之事還非要說被冤枉。」賈南風走後，京兆公主在一旁喃喃道。「這太子妃也是，做事這麼不體面，也不尊重長者，你們看看她剛才的態度。」

    「芷兒，朕已經做到最好了，這樣才能保住你叔父。」晉武帝像一個做錯事在為自己辯解的孩子一樣，生怕自己的枕邊人會生氣。

    「臣妾知道，臣妾很感激皇上。」楊皇后微笑着看着晉武帝，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

    「雖說是這樣，我也不相信楊將軍會做那樣的事，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啊，皇后。盯着點你叔父，萬一這廚子說的是真的，那就可怕了。」京兆公主在一旁繼續擔心地說。

    楊皇后和晉武帝笑出了聲，這京兆公主這幾年一直在朝外過着清閒的生活，剛回宮對這宮中的事完全不了解。這賈南風刁蠻京兆公主雖有所耳聞，卻不了解她究竟有多陰險。

    回到翼坤殿，楊皇后雙眼無神地靠在椅子上，渾身酥軟無力。

    她閉了一會眼，惆悵地說：「這皖南子究竟是為什麼會誣陷我叔父，難道是受不了賈南風的嚴刑拷打只得順着她的指示說來保全自身？我真不該昨夜允許將他交與那個妖妃。」

    清風端來一壺茶水，為楊皇后倒上。「不過幸好將軍的性命保住了，任憑太子妃如何使詐，這皇上還是站在您這邊的。」

    「是啊，賈南風想盡辦法將我們家的勢力削弱，來鞏固她的天下。我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與她以及她的傀儡抗衡呢？」楊皇后喝了一口水，憂鬱地說。

    「奴婢聽說，民間有一種藥水，可以蠱惑人心，讓人按照他人的想法說話。」清風壓低了聲音對自己的主子說。

    「若要真有這樣的藥水就好了，但是這等苟且之物怎會有人去用。」楊皇后看了看清風，這位一直服侍她的忠心不二的侍女。突然她注意到清風的腰間配戴着一枚圓物。

    「這是什麼？」楊皇后指着清風腰間的圓物。「我以前沒注意過你帶這個東西。」

    「哦，這是前一陣出宮清風為娘娘求來的護身符，不過呀，只有戴在奴婢身上才對娘娘有效。」清風輕聲笑着說。

    「你這又是什麼歪理，快拿給本宮看看。」楊皇后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水說道。

    楊皇后接過清風趕忙摘下來的圓物，此物形似一枚銅幣，和普通的銅幣的材質大小都一樣；只不過中間並不是方形鏤空，而是實的。圓物的一面印有飛舞的鳳凰，鳳凰周圍有十二個符號，另一面有三個互相重疊的圓圈，圓圈下刻有一朵綻放的花朵。

    「這東西看着稀奇。」楊皇后看着圓物覺得十分有趣，並接着將圓物還給清風。「你是從哪裏求來的？」

    「是從奴婢家中的一親戚那裏求來的，雖然只是一枚銅製的硬幣，但是這宮中陰險，戴在清風身上可以防止娘娘遭受小人的算計，真的很靈驗！」清風拿起一蒲扇一邊給楊皇后扇風一邊說。

    「對啊。」聽了清風的話，楊皇后恍然大悟，立刻坐起了身。她看了看清風，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賈南風陰險狡詐，她可用陰招，我們可用更陰的招，只要能讓她在衷兒登基前失去了這坐實的太子妃的位置便可。」

    「娘娘怎講？」

    「這太子妃雖不能強制讓她退位，但是若要被發現太子妃不忠於太子……」楊皇后接過蒲扇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