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衣在院落里拿着上次原本是買給謝天的長槍舞動着,謝天則拿着一把掃帚,清掃着院落里的落葉。
不同於剛剛起步的修煉者,周景衣是「失敗」之後重新修煉,速度自然極快。如今已經達到鍊氣十層,真氣足夠,手中槍法,倒也不俗。只是這槍法之中,難免總有些劍法的痕跡。畢竟周景衣原本就是用劍的。
謝天掃了會兒地,扶着掃帚站在堂屋門口看着周景衣練武。坐在門內縫衣服的陳煜時不時的也會看上一眼。片刻,周景衣收了槍,回頭問陳煜,「如何?」
謝天一時沒注意,以為她在問自己,隨口道,「挺好啊。」
周景衣白了他一眼,道,「誰問你了。」
陳煜笑道,「雖然劍意難去,但槍法凌厲,殺氣外露,只是勁力還是差了點兒。姐姐只有鍊氣十層,怕還不夠。」
周景衣點頭道,「沒有足夠的真氣支撐,也會被一力破萬法。」
「沒有足夠多的靈石,想要再提高層次,倒是不易了。」陳煜道。
周景衣應了一聲,又跟陳煜商量起槍法以及明年可能會去參加武舉的各地才俊來。謝天見沒人搭理自己,便老老實實的去掃地。掃完了地,又拿起小鏟子下地剜草——沒有除草劑的時代,野草這個東西,實在是費勁。謝天琢磨着是不是該把除草劑給弄出來,將來干農活也省點兒事兒。活幹了一半兒,大妞背着豬草走過來,興奮的跟謝天詢問起修煉時遇到的一些問題。看大妞的興奮勁兒,謝天也是可樂,耐心的給她講解着。
好歹當年還指點出來過幾個稱霸一方的梟雄,教人修煉這種事,謝天有經驗。講解起來,也是深入淺出,十分易懂。
大妞是個聰明孩子,把謝天講的東西默默記下,又從背簍里翻騰出一些野草,遞給謝天。「大哥之前找過的這些野草,我遇到了,就順手割來了。」
謝天也不客氣,摸了摸大妞的腦袋,「回吧,不早了。」
「嗯。」大妞背上滿滿一背簍的豬草,瘦小的身子,倒也有些力氣。回頭看看謝天,又道,「大哥,啥時候教我武技啊。」
「嗯……入冬了吧,現在還早,你要先積攢一些真氣。」謝天道。
「會是比較厲害的武技嗎?」
「這個……不要為難你哥。」謝天嘆道,「『比較』厲害的武技,你哥我可不會。」
大妞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又興奮道,「不要緊,一般的也行啊。」
「一般的也不會。」謝天笑道,「你哥我,只會『最』厲害的武技。」
大妞一愣,咯咯笑着說,「大哥最厲害了。我回了。」
「回吧。」謝天看了看大妞沿着田埂歡快小跑的背影,笑了一聲,繼續低頭剜草。又忙活了一陣,忽然愣了一下,再看大妞的背影,想起了某個世界裏那個病故的妹妹。那個妹妹死的時候,與大妞也是年歲相當。
嘆一口氣,沒了心情幹活,起身回家。
院落里,周景衣還在苦練槍法。謝天瞄了一眼,眉頭不經意的挑了一下。
這麼爛的槍法,有必要這麼苦練嗎?武道昌盛的世界裏,武技不是應該更高明一些嗎?另外,這槍法看起來花里胡哨的,可是不是有點兒不實用啊?又不是要你唱大戲,舞的這麼漂亮有個什麼用處?
說不得,白鬍子老頭兒大概又要來一次謝家才好,不然,以周景衣這槍法,想拿下武秀才?簡直就是做夢。
又看到陳煜,她喝了新配方之後,身體狀況明顯有了改善,重新修煉,指日可待,到時候,要教給她武技,還要給她準備一件像樣的兵器。說起兵器,周景衣這把破槍,也得重新加工一下才好。
唉,媳婦就是個添麻煩的,媳婦多了,麻煩也跟着變多了。好在陳煜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不然再拖個爹娘過來,更麻煩。
晚上的時候,謝天偷偷的將一套槍法寫好了,準備明天以「白鬍子老頭兒」的名義交給周景衣。可第二天一大早,謝天起床才聽陳煜說周景衣有事兒出門了。
「幹嘛去了?」謝天問。
陳煜道,「姐姐去找她師尊了,想要她師尊幫我重新修煉。」
謝天愣了一會兒,道,「那白鬍子老頭兒,也未必就是她師尊。」
陳煜笑道,「不是她師尊,又能是誰。」
謝天笑笑,也不答話。
「地里莊稼要澆水了。」陳煜道,「看看天色有些陰了,最好能下一場,就省事兒了。」
謝天看看天色,道,「下不了的。咱們早早去了,看看上午能不能澆完。」
「行。」
在這個世界上,澆水就是個辛苦活。用水桶從四五里外的河裏裝了水,再用平板車拉回來。謝天和陳煜忙活了一上午,兩人都累的夠嗆,還是沒能幹完。晌午吃了飯,下午繼續。
馬嬸的莊稼地,跟謝天家的挨邊。看到謝天和陳煜忙着澆水,馬嬸笑呵呵的打趣,「天兒,你這是怕雨水不夠還是咋地?」
謝天道,「我估摸着下不了,馬嬸你就別指望了。」
「天都陰下來了,肯定要下的。」
謝天笑道,「肯定下不了,以前我做神仙的時候,對天象太了解了。」
馬嬸哈哈大笑,「神個屁的仙兒。」頓了頓,又道,「你這莊稼種的稀罕,兩根苗子長在一起,都長不大,可不咋地。」
「是嗎?以後你可莫要跟我學。」謝天道。
「屁呢!夯貨才能跟你學。」馬嬸趁着陳煜提着水桶澆水,湊到謝天身邊,壓低了聲音笑道,「這個行,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你們謝家人丁不旺,傳宗接代就靠你了。」
謝天哈哈一笑,馬嬸又呀了一聲,道,「起風了,肯定是要下雨,我得趕緊回去收衣服。」
「不急不急。」謝天說着,馬嬸卻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
謝天這才提起水桶澆水,一邊澆水,一邊囑咐陳煜,「陳姐,別澆太多水,半窯兒就好。」
陳煜回頭,看着謝天,笑道,「夫君喊我什麼?」
「呃……」
陳煜不等他答話,又道,「半窯兒水,夫君是怕真的下雨了嗎?」
「那倒不是。過兩天,你就別幫着咱娘縫衣服了,苗子差不多該嫁接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不會,夫君教我。」
「嗯。」
……
今天一大早,周景衣就去了師門。
師尊竟然不在山門內。
把守山門的師弟跟周景衣還算相熟,對周景衣倒也算是客氣,依舊喊一聲「周師兄」,說道,「師尊他老人家昨日剛從涼州回來,今日去拜會故友,一早去的,估計也快回來了。」
「既如此,我便在此等候吧。」周景衣記得這師弟姓許,客氣道,「許師弟一向可好?」
「還好了,承蒙諸位師兄照顧。這裏風大,師兄先上山吧,等師尊回來,我知會您一聲。」
周景衣略一遲疑,搖頭道,「不用了,倒是許久不來這裏,到處轉轉吧。」說罷,便轉身離開,在山中亂逛。
一同把守山門的一人待周景衣走後,對那許師弟道,「一個失敗的傢伙,對她客氣什麼?還算是什麼師兄。」
許師弟卻嘆道,「周師兄以前待我挺好。」
「已然成了廢物。」
許師弟聞言,眉頭微蹙,卻是不言。
周景衣在山中轉了許久,復又回來,師尊依舊未歸,只得又等了多時,眼看着天色不早,師尊這才歸來。
周景衣上前大禮參拜,師尊笑呵呵的扶起周景衣,道,「景衣來此,當是有事吧?」
周景衣道,「許久不見,師尊近來可好?」
「還好,去了一趟涼州,來回數月,昨日歸來,見了見故友。」師尊道,「倒也有幾個月沒去看你了,你還好吧?」
周景衣聞言,微微一怔,想了想,又道,「前些日子,師尊未曾去過我家麼?」
師尊笑道,「卻是沒有,怎麼如此發問?」
周景衣呆了呆,又遲疑片刻,才道,「前些日子,偶然見一背影,酷似師尊。許久不見師尊,有些想念,故來探望。」
師尊審視着周景衣,輕聲道,「你我師徒一場,若是有了難處,自可開口。」
「沒有,只是想念師尊,來看看而已。」
……
天依舊陰沉沉的,風也涼颼颼的,可到底還是沒有落下一滴雨水。謝天和陳煜忙活到晚上,這才收工回家。周景衣也已經回來,兩人一到家,周景衣便把陳煜拉進了臥室里。
過了一陣,兩人一起出來。周景衣問謝天,「那天送來信的老人,具體長什麼模樣?」
「剛睡醒,真沒看清。」謝天道,「他下次再來,我幫你好好看看。」
周景衣眉頭挑了挑,看向陳煜。
陳煜笑道,「沒關係的。」
周景衣嘆氣。
謝天瞄了周景衣一眼,打個哈欠,道,「今日好累,早些睡了。」說罷,進了柴房,反手關上了門。
陳煜嘆一口氣,對周景衣道,「姐姐不必介懷,我本也已經徹底放棄。能安生守着夫君,我便知足了。你好好修煉,若是考上了武秀才,或去縣裏掛職當差,或是去縣學苦修,都不礙事。家裏自有我和夫君照料,娘的病已經大好,我和夫君,也會悉心照料的。」
見周景衣依舊心情低落,陳煜岔開話題,笑着低聲說道,「姐姐,你說……夫君為何不願與你我同房?甚至似乎也從來沒有這般想法。」
周景衣嘴角一抽,並不作答。她倒也早就有些好奇,只是沒有如陳煜這般提出來而已。
「莫不是嫌棄你我?」陳煜問。
周景衣蹙眉道,「他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們?一個窩囊……哎!說這種事情做什麼?早點兒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