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應該是耳環的主人。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藺躍風離着鄔珥近,呼吸熾熱,打在他的頸窩處,叫人不適,「你當年應該去到我們家才對。」
鄔珥覺得兩人離得太近,這動作也極不舒服,於是他想要讓藺躍風離開他一些。
藺躍風察覺了他的意思,稍稍鬆開他些許,迫切道「和我離開這裏吧。」
卻在他話音剛落時,屋子的門被大力推開,屋外是白春柳憤怒的面龐。
她暴跳如雷地鉗制了藺躍風,尖銳的聲音刺破人的耳膜「你和藺清光不人不鬼,現在竟還想騙了我家小耳?」
跟在她身後的曲立冬涼涼看了藺躍風一眼,幫着娘把藺躍風押送離了家,回去了鄔珥的屋子,她們沉默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是曲洪土開了口,問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鄔珥輕輕點了點頭,他微垂了頭,視線與眼淚汪汪看着他的小寶對上,心下揪起。
「小耳,我實在是愛你。」白春柳哀哀地看他,嘴唇囁嚅着,「眼下你得知了這事情,心裏是怎樣想的?」
她之前瞞着鄔珥不與他說往事,不過是憂心他會離開。
現在鄔珥確然地明白了往事,他想要離開,白春柳縱是不舍,又是不忍攔下他的。
鄔珥望着她,眼睫顫了顫,口裏問着「……你們會讓我離開嗎?」
他眼下的心是分裂的,一方面實在是明白嬸嬸一家愛着他,當年便知道了他並非曲家人。
可另一方面,耳邊聲音的話又好似真真假假攙合着,叫他對自己得了的愛感到難安。
「當然不會。」白春柳急急地說,倒是真情流露地掉了眼淚,「我恨不得我們一輩子都是一家人,你若是真的走了,我不知如何難受。」
鄔珥離開了凳子,走到白春柳身邊,輕輕擦拭了她的眼角,而後像往日那般抱住她,聲音很小「我捨不得離開,想一直留在你們身邊。」
他說了這話,叫白春柳的眼淚更盛了。
白春柳瞧着厲害,實則待鄔珥的身份極沒有安全感,她恐懼着一絲一毫鄔珥會離開的可能性。
眼下聽了鄔珥這話,她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多年的情緒如泄閘的洪水湧出來,摟了鄔珥哭個不停。
待好不容易哄住了,這一家人較之曾經更親密,湊到煤油燈的燭火下談着些許往事,氣氛融洽的很。
倒是在末了,鄔珥好似不經意地提起樓倚江。
白春柳溫聲和他說了樓倚江已經被他們趕出去,又道「那人心腸壞,配不得你。」
「藺家的兩兄弟也不行。」
曲立冬補充着娘的話,這次爹娘都默認地認可着。
只因了他們的大閨女實在是厲害,竟將兩人換命的證據和他們明白地拿了出來。
他們對着鄔珥的事情是迷信的,不能容忍這等邪奇人物存在了鄔珥的身邊。
「我已經把你和樓倚江的婚契撕毀了。」
白春柳和鄔珥說道,「下次,嬸嬸給你挑更放心的人來。」
鄔珥搖了搖頭,講了自己現在並不想要再結婚的念頭。
又得到了好生一些勸慰,白春柳他們都離開了屋子,鄔珥安靜坐在那裏,視線茫茫然。
心安寂着,他終於能夠回想了最重要的事情。
怯生生地念着,愛人的身影好似魚破春冰,撥開迷霧躍進了他的心裏。
他好似墜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幻夢當中,身邊的一切發生的是如此迅疾又古怪。
他的心好似泡在水塘深處,表面漲起了混亂的褶皺。
無法收回對愛人的愛意,難以拒絕曾經的感情洶湧。
他昏昏沉沉地躺倒在蓆子上,桂花的香氣飄進來,縈繞滿屋。
鄔珥大病一場。
請了許多醫生來都無濟於事,藺家兄弟和霍川山都來看望他,只是全被白春柳擋在了門外。
樓倚江也來過,可即便他站到了鄔珥的床邊,也不能喚醒昏迷沉睡的他。
離開時,樓倚江陰沉沉的,宛如剛從噩夢中甦醒那般,回望鄔珥的眼神執拗偏執。
曲立冬甚至要給離開的裴雲寫信,告訴她回來給鄔珥看病。
只是她的信剛寄出去,回了家時,卻見沈婆子端坐在鄔珥的屋子裏,溫柔地撫摸他的眉心。
問了娘,才曉得沈婆子從燃燒的符紙里得知鄔珥是她走丟的孫子。
「那這些年怎麼都沒能認出來?」曲立冬懷疑地問。
自從十幾年前沈婆子來到了平曲村,由着鄔珥常生病,兩家人經常打交道,沈婆子竟然現在才認出自己的孫子來?
「誰知道。」白春柳瞥了一眼屋裏的沈婆子,小聲道「不過這樣也好,她能更上心地對待小耳。」
她們的聲音小,屋裏的沈婆子沒聽到,耳朵里灌了一筐旁的蠢話。
「好啊,感情你們這是合起伙來欺騙我是吧?我說怎麼你幫我走劇情這麼費勁,是早就知道他是你親孫子了?」
耳邊的聲音無能狂怒,現在抓住誰就要將誰狠狠罵一通。
沈婆子並不理他,如今她的模樣不像之前,反而好似在身體裏盈滿了力量。
她想,如果早就知道鄔珥便是她的孫子,她又如何會幫助耳邊這聲音做任何事情呢?
可道是怪天機蒙蔽了她的雙眼,在沒有從符紙灰燼里看到鄔珥的記憶之前,竟讓她對自己的小孫子視而不見。
她想盡一切辦法要將鄔珥喚醒,可也只是徒勞。
鄔珥安靜地躺在席上,呼吸微弱,只待了旁人滿腔的愛意做床頭點綴,倒好似等來冬日一場大雪,洋洋灑灑的雪蓋了滿樹桂花,花香不在時,鄔珥睜開了眼睛。
那是場極大的雪,鄔珥推開門時,雪厚三寸,白茫茫一片耀的人眼暈。
聞得他甦醒,曲家人並沈婆子全都圍攏着他,關切至極。
只聽了鄔珥倚靠在床上,回憶着夢境,和他們講「我做了很長的夢,夢裏好似是四五十年後。」
「我是個虛榮傲慢的、喜歡穿女裝的人。許多人愛我,很快的,更多人厭棄我。夢裏的我失去了一切,最後死在了雪天的街頭。」
鄔珥說着,眼睛望向了窗外紛飛的雪。
沈婆子溫柔地抱住他,和他說夢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有現實才是真的。
又等了些日子,鄔珥的身體漸漸好起來,竟然和常人無異了。
觀察了許多時候,眼瞅着鄔珥是不再需要衝喜的,白春柳他們便暗中將小寶曾經給過鄔珥的藥兌在了飯菜里,一致地希望鄔珥不再受感情所傷。
之後的日子倒也是平淡,樓倚江、霍川山甚至藺家的兄弟都好似從他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曲家人和沈婆子給了鄔珥全然的愛和溫暖,許是因了身體好起來,鄔珥又願意去到村子各處畫畫,平曲村的人們也不會再對鄔珥指指點點,見了他會親切地遞給他關心。
一切都很平靜,鄔珥在平曲村生活着,沒有任何叫人心煩的事情來打擾他。
耳邊的聲音也許久沒再響起,它虛弱地躺在鄔珥的身邊,感受着功德的流失。
這個劇情線已經完全不對,它來這裏是要救贖鄔珥,叫他避免必死的結局,而後在這個世界裏自然老死。
這個任務是和天機對接,它來此救贖鄔珥,從鄔珥身上得到功德。
天機則要讓鄔珥永久地留在這個世界上,用鄔珥自身去充當世界的養料。
眼下它的任務失敗了,即將隕滅,天機卻能坐收漁翁之利。
這叫人怎能不恨?
它必須要搏一搏,絕不能浪費這麼多功德點只是去給別人做嫁衣。
幾欲耗盡全部的功德,它抽取另一份劇情線,跟着鄔珥跌進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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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在南方的一座水鄉小城裏,裴雲收到了曲立冬的來信。
關了藥鋪,裴雲信守承諾地坐上火車趕到了平曲村的位子。
走過曲曲折折泥濘的小路,她循着記憶來到了山腳下的平曲村,可是卻只看到了一片荒蕪。
有過路的人從裴雲身邊經過,抓了人去問,卻只得了這裏原來就是這副模樣。
「你們這裏沒有個叫平曲村的地方?」裴雲臉上的酒窩淺淺地抿着,她望着這個當地的人。
「沒有。」那人回了話,想要離開了去。
裴雲將曲立冬給她寫的信重新拿出來看,將上面的地址又念給了人家聽,人家道「是這裏沒錯,可確實沒有叫平曲村的地方。」
怔愣地抓着手中的信,裴雲繞着這片地方轉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她才想要離開。
接下來的三天她皆來這裏尋找,全無平曲村的蹤跡。
直到她放棄了,要回家去時,她嗅到了空氣中的桂花香,打眼望去,一株開得熱烈的桂花樹安靜地立在空曠的土地上。
當她要湊近去看時,手裏的信被風捲走,上面的字跡漸漸消失。
紙張落在桂花樹下時,裴雲已經忘卻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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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我給你穿鞋。」
男人的聲音很溫柔,喚了鄔珥走過來,將他抱到灰色的柜子上坐着。
傾身將白色長襪為他穿好,襪扣也扣好後,男人才捧起他的腳給他穿鞋。
整理好他的裙子,男人微笑着捧起他的臉輕輕吻着,柔情地和他告別。
等待了男人出門去,鄔珥才習以為常地從柜子上跳下來,踢掉了鞋子,將長襪也脫下來捲成一團扔到地毯上。
抱着貓躺在沙發上,鄔珥懶洋洋地打開電視機,上面正好在播明星訪談節目。
「這位粉絲的提問是想知道藺哥的擇偶觀是什麼樣的?」支持人笑着對沙發另一側的少年說道「藺躍風,你要不要說說看?」
少年挑挑眉,直視着鏡頭,漫不經心道「我喜歡乖巧漂亮,看着有些病弱的。」
「好奇怪的審美。」電視機前的鄔珥開了瓶冰可樂,將腳翹到茶几上,又掃視了電視裏藺躍風戴的昂貴耳釘,慢吞吞道「我喜歡的就單純很多。」
他懷裏的貓偷偷翻了個白眼,虛弱地靠在鄔珥身上吸收微不可查的功德。
開着電視,鄔珥不再看上面的節目,而是拿了手機去打遊戲。
通話界面突然彈出來,鄔珥蹙了眉,接通時語氣卻仍然清凌凌的乾淨「有事?」
「鄔珥,這周末我想請你去吃飯。」
電話那頭的聲音羞澀極了,一點也聽不出是對方是鄔珥班上冷漠話少的班長。
鄔珥想要拒絕,卻聽對面繼續道「地點在鍾水樓,聽說那裏的特色菜很不錯。」
咽下了嘴裏未吐出的話,約定好時間,將電話掛斷了,鄔珥繼續開開心心地打遊戲。
這把不出所料又是帶隊躺贏,鄔珥吹了個口哨,在打下一把的等待時間,他撈起貓親了一口,笑着道「周末哥哥去吃大餐,回來給你說有什麼好吃的。」
橘貓裝模作樣地蹭了蹭鄔珥,在心裏暗暗想道這次的劇情線絕對不會出錯,明天那頓飯一定會是鄔珥走上錯誤道路的開端。
他會被花花世界迷了雙眼,為了賺錢不惜出賣自己。
為了掌握更多的有效信息,它一定要跟着鄔珥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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