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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霧海山下的一處人跡罕至之地,范遙手持着樹枝長劍,翩翩而舞。他身邊,一位絕色的妙齡女子在那目不轉睛的看着。
金色的劍光宛若天龍翻滾,劍招舞到緊要時,並伴有陣陣雷鳴之音裊裊傳來。
范遙沒有系統的學過劍招,但如今想要把字帖上的劍意展示給李思彤看,還是得用將意化招的辦法。
集中生智下,不禁想起昨天得自古冠宇的刀法來。當下便以樹枝為劍,把那字帖上不羈瀟灑的劍意暫時融入到刀招之中。
憑着自己的意境高深,儘量化去劍招與刀招轉變生澀的地方。劈、掛、撩等等諸數信手拈來。
如此過了片刻之後,漸漸的刀法的影子不見了,甚至互為轉變的劍招的影子也消失了。
在范遙刻意而為之下,剝去招法定式的外皮,將其內的沖宵劍意向李思彤展現出來。
此時的范遙就如筆潑灑墨在那練字一般,劍勢如筆鋒揮灑。一撇、一橫、一點、一豎,自然而然而又連貫如飛龍在天。
但見范遙舞劍的方圓數丈之內,陣陣清風拂來隨着劍勢徐徐舞動。
劍勢輕靈時如微風蕩漾,劍勢凌厲時如龍捲漫天,變幻莫測,神乎其神。
范遙越來越隨心所欲,細枝長劍在手好似粘絲牽引,舞到最後,信手一拋,那陣陣清風裹着細枝長劍。
細枝為骨,清風為軀,竟化作一條金色蛟龍衝上天際,伴着陣陣雷音繞耳,最終消散在天地之間。
霧海山上有些修士被此景驚動,正欲下山一探究竟,卻被知曉內情的章倩和李思繆攔住。
眾人站在山頂,看着那金色蛟龍化作星星點點黯淡遁去,心裏不約而同的的想到,范師兄又在搞什麼?
范遙收了劍招,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裏,轉目向李思彤看去,卻見她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當下也不出聲,任由李思彤在那震驚不已。
又過了片刻之後,李思彤才長出一口氣,看着范遙驚聲問道:「師兄,你剛才所施展的劍法莫不是這字帖所化?」
范遙點點頭,走到李思彤身邊,嘆道:「如此劍意沖天的絕世劍法卻是一武者所創,李師妹,你意外嗎?」
李思彤臉帶震駭之色,說道:「着實讓人不可思議。我想,這位前輩也是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做到了極致吧。」
范遙點頭說道:「這劍意若是寫成劍招,不說是難於登天可也差不多了。可這人卻別出心裁,把劍意融入筆劃之中,真是智計驚天之舉,實在是讓人佩服之至。」
李思彤喃喃說道:「可惜只是一武者,真是可惜了。如若此人要是能走上修行之路,那必會是一個驚才絕艷之輩。」
范遙默然,只因沒人比他更了解這修行資質實如一道天塹,把這天下的人分出三六九等來。
自己若不是有了驚天的機緣,能夠續走武者之路,那就算有着絕世的悟性又有何用?充其量也就和書寫字帖的前輩一樣,等到大限一到便灰飛煙滅了吧。
略作感慨之後,范遙便展顏笑道:「李師妹,此字帖充斥劍意,與你所修習的飛劍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正好適合你細細感悟一番。嗯,這字帖是我借來的,明天還要還給人家。你現在就抓緊時間,莫要讓機緣擦肩而過而抱憾終身。」
李思彤詫異問道:「借來的?」
范遙點頭說道:「是啊。這是山上一個金丹師弟無意中得來的,他研究許久也沒看出端倪,但他愛好丹青筆墨之道才將其留在身邊。想來應是機緣未到吧。」
李思彤微微一笑,說道:「那這次遇到了你豈不是他的機緣到了。」
范遙搖頭道:「你好好的感悟一番,然後明天由你替我還了這幅字帖順便再給他講解一番,能悟得多少就看你二人各自的造化了。」
李思彤一愣,轉念一想卻也瞭然。想來是范遙所悟極深,若是由他來給一金丹修士講解意境之妙,恐有形如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之嫌。
范遙看了看天色,說道:「創造拳招一事不急,李師妹你還不快快感悟一番更待何時?」
李思彤也不廢話,向范遙施了一禮之後,便把那字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坐在一塊山石之上悉心的開始參悟起來。
「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都不用理會,師兄我在一邊給你護法。」
李思彤微笑着向范遙點點頭。
「有不懂的地方你就儘管問我,我自會給你細細講解一番。」
李思彤繼續微笑着點點頭。
「哎呀!意境一事只可意會,這要我怎麼說起呢。」
李思彤木然看着范遙。
「對了!到時,你只需指向你不懂之處的那個字,師兄我見字知意,給你演示一下與其對應劍法,你應該就會明了。」
「范師兄,還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嗎?」
「嗯,應該沒了。」
「你再好好想想。」
「這次應該真沒了。」
「那我開始參悟了啊。」
「呃!師妹你不要浪費時間,還不快快參悟一番,你還在等什麼呢?」
「…………。」
小小的插曲過後,李思彤便收攏心思,全神貫注的開始參悟那劍意字帖。
遇到不解之處,便如范遙所言,伸出仟仟玉指一點相對應的那個字。
范遙此時以指做劍,恣意揮灑如狂草疾書為李思彤盡演劍意之奧妙。
可是領悟意境一事是何其艱難,就算這劍法與李思彤的飛劍術法有着相通之處,就算是范遙不耐其煩的悉心演示,饒是如此,在悟得了最開始的十幾字之後,李思彤的玉指就連連點向其同一字體之處。
待得范遙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其演示十幾遍之後,終是垂頭喪氣說道:「讓范師兄失望了,思彤雖殫精竭思但已無以為繼。」
說完就是憤懣的一拍身邊的山石,碎石飛濺,羞惱說道:「枉我還自詡聰穎絕倫,不過是笑話罷了。」
范遙看着李思彤就要自暴自棄的樣子,搖頭說道:「師妹,你心態失衡了。」
想了想,便伸手憑空招來兩支樹枝,扔給李思彤一個,遂又厲聲說道:「李思彤!你站起來,跟着我一起演練這字帖劍意。不要刻意去想劍意走向,就把這當成是修心之旅。」
李思彤接過樹枝,剛要再說些泄氣話語,但看見范遙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其臉上浩氣凜然嚴肅至極。當下不禁噤若寒蟬,急忙拿着樹枝站起身來,走到范遙的身邊。
范遙輕舞樹枝,待李思彤與之身形相合時,便加快劍招,同時低聲說道:「就像你學習拳招一樣,先記住其形,然後再慢慢領悟。」
李思彤輕輕點頭,摒棄雜念,緊盯着范遙的一舉一動,跟着范遙共同舞動樹枝,如影相隨。
范遙扭頭看着全神貫注的李思彤,朗聲說道:「世間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迎難而上方為根本。若是遇到無能為力之事,便畏縮不前,更是自我安慰曰道法自然,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李思彤知道範遙這是為了解開她的心結刻意所言,當下一邊隨着范遙舞動樹枝,一邊凝神聆聽。
「志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師妹,你雖七竅玲瓏但是心志不堅,如此下去,必將成就有限。」
「現在你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不要再去領悟什麼劍意。揮舞你的破樹枝,跟着我一起動起來,就如在這天地間書寫篇章,字字直抒心意,只求自己來個神清氣爽即可。」
李思彤聞言不禁「噗嗤」一笑,心神也鬆弛下來,自怨之情驟減。卻急忙板住俏臉,正了正神色,一板一眼的隨着范遙開始舞動劍招。
只見在朦朧的月色之下,范遙一身玄衣丰神俊朗,劍芒如練,身形矯如游龍驚寰宇。
身後的李思彤裙擺飄飄,如影相隨,風姿冶麗欲作九天仙。
本是一番如詩如畫的風景,然而……
「全場動作必須跟我整齊劃一,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畫一道彩虹,走起……。」
「范師兄,你又是鬧哪樣?你能不能嚴肅一些啊。」
「抱歉師妹,呵呵,稍有點得意忘形了。咱倆到比劃到哪了?」
「到第九十六個字了。」
「好!請師妹揮舞你的……。」
「師兄!」
「哦,請師妹看這一個字,乃是取飛龍隱則在雲海波濤,騰則翱翔四海之意。若隱若現雲波詭譎,動靜皆宜方為游雲驚龍。」
…………
這一夜,二人舞劍不止。李思彤從初時的只為其形,到後來的惟妙惟肖。雖然還是不能盡得其意,但是道心穩固之下,終於是進了劍意字帖的門檻。
在天色將亮未亮之時,范遙便收了樹枝,站在一邊看着李思彤繼續舞劍,並出言糾正一些劍路偏差之處。
此時二人已是舞了數十遍劍意字帖,李思彤衣袂飄飄盡展所學,在范遙的指點下進步飛速。待到舞到後面幾十字時,但見樹枝激射出的劍氣如虹,風姿卓越灑脫恣意已是有了幾分游龍雛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