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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羽山的樹葉紅了，又抽出新綠。

    財經大學西北的荒地，已經變得高樓林立。

    齊尚和姜穎家的廚房裏，總是在晚上6點鐘飄出濃郁的飯香。

    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卻柔情蜜意，一年的二人世界，每一天都像是熱戀期。

    姜穎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着一碗雪糕，用金色的小勺子挖着，一口一口送進嘴裏。

    哧溜……

    廚房裏喧囂起來，鍋里還竄起了半人高的火苗。

    姜穎睜大眼睛看廚房裏邊，齊尚已經在炒今天晚上的最後一個菜。

    看着他肌肉分明的臂膀，端着家裏的鑄鐵大國就跟拿着個玩具似的，姜穎甜甜一笑，總覺得自己的心坎里，比嘴裏的雪糕還要甜蜜。

    她放下碗，趿拉着棉拖鞋走到廚房門口，把玻璃滑門拉開一條縫，透過縫看裏邊忙碌的齊尚。

    齊尚抄着鍋鏟扭過頭來。

    「餓了？」

    姜穎嘟着嘴笑，手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嗯……你女兒說想吃東西了。」

    「好嘞，最後一個菜一分鐘後出鍋！」

    齊尚咧嘴笑，目光在姜穎還不顯的肚子上停留了兩秒，就連臉頰上滑落的汗水都忘了擦一下。

    姜穎走進來，伸手幫齊尚把汗擦去。

    「老公，辛苦了。」

    「老婆才辛苦。」

    「獎勵你個親親！」

    mua！

    親完了，齊尚回頭顛了顛鍋，拿過盤子準備盛菜。

    姜穎則蹦蹦跳跳的開始給餐桌擺碗。

    「老婆別幹了，我來就行！」

    「哎呀，這點事還是能做的！」

    「慢點哎！」

    「知道知道……」

    姜穎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齊尚已經把她當做重點保護對象。

    每天把各種家務事都包圓了。

    姜穎雖然還上班，但齊尚已經雷打不動的每天來回接送。

    姜穎自己也每天小心翼翼的感受着自己肚子裏的變化。

    定期產檢，好好吃飯睡覺，還抽時間看了很多懷孕和育兒的書籍。

    這是兩個人的第一個孩子，姜穎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給齊尚生最聰明可愛的女兒。

    最好是超過她的媽媽。

    齊尚給姜穎盛了飯，又專門盛了一碗湯，然後挑了塊最好的排骨放到姜穎的碗裏。

    姜穎則自然的拿起筷子，吃一口飯，咬一口排骨，喝一口湯。

    很好吃，很舒服。

    老公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老婆真乖！多吃點！」

    齊尚看着姜穎吃飯的樣子，眉開眼笑，又給她剝了一隻蝦。

    懷孕以來，姜穎愈發想吃海鮮，特別是萊城的大蝦，齊尚基本上每周都會買來做給她吃。

    而且，齊尚還終於學會了剝蝦，水平已經和姜穎差不多了。

    姜穎眼裏滿是笑意，把蝦肉送進嘴裏。

    「老公，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剝蝦，現在才明白，你以前只是嫌麻煩。」

    「老婆要吃的話，多麻煩也給你剝得乾乾淨淨的啊！」齊尚已經又剝好了一隻，又送進姜穎的碗裏，「繼續吃，讓我女兒也吃飽飽的！」

    「真是的，你怎麼知道我懷的是女兒？」

    「感覺……就是感覺！」

    姜穎笑笑不說話。

    雖然不知道齊尚的感覺靠不靠譜，但她就是願意去相信。

    姜穎自己也盼着生個女兒。

    自己要給她買好多好多好看的小裙子，母女兩個穿親子裝上街。

    她牽着女兒，齊尚牽着她。

    ……

    吃完飯，齊尚麻溜的洗了碗，收拾好廚房，又帶着姜穎出門去散步遛彎。

    這是他們每天都要做的功課。

    姜穎的產科醫生叮囑了的，每天要做一些適當的活動，但不能太過劇烈，最好的方式就是慢慢散步。

    今天天氣好，兩人就比平時多走了一圈。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晚風徐徐，天空中的星辰很美。

    「老公，昨天我做了一個夢。但是早上醒來的時候，卻一直想不起來。奇怪的是，直到剛才，我竟然想起來了。」

    「是嗎？夢到什麼了？」

    「有些奇妙。夢到了宇宙星辰，五顏六色的光線像大海中的波浪，我像一條魚在這波浪中穿行，但游着游着，我仿佛又變成了大海中的一朵浪花，最後匯入無邊洋流……」

    「聽起來還真的是挺意識流的。」

    「還有，我仿佛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語言，那語言來自四面八方，我無法確定它的來源，而且，儘管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我總覺得似乎有些熟悉。」

    「是嗎，竟然還有這麼奇妙的夢？」齊尚笑笑，「是不是我們女兒在試着和媽媽說話呢？」

    「咦？真的嗎？那就太好了！」

    姜穎歡喜的笑了笑，似乎對於齊尚的這個解釋非常滿意，人親昵的靠在齊尚的肩膀上。

    兩人繼續慢慢前行。

    姜穎抬頭看天。

    深藍色的清澈天空中，一輪明月分外皎潔。

    「老公，今夜月色真美。」

    齊尚停下腳步，也仰起頭仔細看那一輪明月。

    姜穎也跟着停下來，眼裏越只有齊尚的樣子。

    齊尚牽起姜穎的雙手，低下頭看着她，滿含深情。

    姜穎被看得微微紅了臉，「老公幹嘛這麼看着我？」

    「老婆……」

    「嗯？」

    「我是想說，我也喜歡你！」

    「……」姜穎微微一愣，隨即更是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如水的長髮滑落，在清風月色中舞動。

    ……

    可能是今天走得稍微多了些，回到家時，姜穎已經很困了。

    齊尚幫她用溫毛巾擦了臉，便把她抱起來，送進了溫暖的被窩裏。

    姜穎閉上眼睛，面對着齊尚側躺着，被窩裏的手還要抓着齊尚的手。

    齊尚看着她睡去，知道攥着他手的雙手也放鬆下來。

    齊尚把手從被窩裏抽出來，幫她掖了掖被子，小聲的走出臥室，幫她關好臥室的門。

    然後，齊尚走近書房，專心開始寫今天的。

    ……

    宇宙中無數的星系飛近、掠過身邊，又漸漸遠離成一個光點，最後消失不見。

    五彩的光線仿佛大海中的洋流，穿越無邊的宇宙。

    耀眼的星辰出生、暴漲、消亡……

    引力波划過無邊空間，又消失在宇宙深處。

    姜穎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夢境。

    她仿佛也變成了一股無形的能量，穿越無盡時空，到達了無窮無盡的遠方……

    她感到身邊時而明亮，時而黑暗。

    但她又仿佛飛得越來越快，即便是星辰的出生和消亡，也只是在她身邊一閃而過。

    她仿佛正在去往某個遠方，某個與她有着某種最微妙聯繫的遠方。

    那種她聽不懂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她仔細的傾聽、分辨，依然無法明白其中的意義，但是，她卻再次確定，這種聲音是為她而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穎終於發現自己飛翔的速度竟慢慢變緩。

    耳邊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但姜穎卻感覺自己仿佛更加懂得了這聲音的意義。

    那清晰而晦澀的聲音，似乎……正在逐漸化作，自己能夠明白的，語言！

    「女兒？」

    「小穎？」

    「是你嗎？我的女兒？」

    「你真的回來了嗎？」

    ……

    那聲音逐漸清晰，姜穎分明的聽見了一個聲音。

    她有些許疑惑，總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個聲音，但是，她卻無法馬上說出來這到底是誰。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竟這麼快就濕潤了雙眼。

    「女兒！你終於回來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是……」姜穎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自己仍然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是我啊，我是你的媽媽啊！」

    「媽……媽……」

    姜穎忽然覺得全身有種撕裂而牽扯的疼痛，就好像電視屏幕信號中，突然產生了奇怪的擾動。

    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

    辛少美的臉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被宇宙中的五彩洋流淹沒。

    我的媽媽！

    辛少美才是我的媽媽不是嗎？！

    「我的女兒，不要急，不要苦惱，你很快就會全記得了。」

    那個聲音是那麼溫柔，仿佛溫暖的泉水將她環繞包圍。

    姜穎感覺周身越來越溫暖，像是回到了自己最初被孕育的地方。

    嘩……

    嘩……

    溫暖的洋流沖刷着一個微微閃耀的光點，而這光點匯入穿行的洋流，匯入宇宙的無盡空間中。

    姜穎睜開眼睛，只覺得視線豁然開朗。

    她竟然看到了億萬光年之外的宇宙。

    她輕輕伸出手，指尖拂過之處，無數星河星辰從她的指尖溜走……

    啊……

    姜穎仿佛忽然懂得了。

    宇宙即是我。

    我即是宇宙。

    光線從我身體裏孕育而生。

    光線又沉入我身體裏的無限。

    我無形無邊。

    眨眼之間，我已跨越億萬光年。

    ……

    「媽媽！你是媽媽！」

    「我的女兒，你終於明白了嗎？」

    「我……」

    近在咫尺的回憶湧起，無盡的痛與甜蜜交織。

    ……

    「姜穎，我喜歡你！」

    「我最多待會用你泡完澡的湯汁再泡一遍！」

    「從今以後，我無時無刻都要拉着你的手！」

    「我自己養的小羊羔，我自己得疼着！」

    「我們趕在今年……領證吧！」

    「姜穎，我愛你，從今往後，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

    每一個字都化作宇宙中肆虐的能量，將姜穎撕扯成無數碎片，留下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是，每當這痛消逝，自己又再次復原成為跨越無限的能量。

    然後，再次撕扯，再次復原……

    姜穎淚流滿面。

    但此刻她才明白，連自己的眼淚，也已經成為了宇宙中的一個能量符號。

    「我的女兒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心？你那麼懷念和不舍的是什麼？」

    「媽媽，我……我好痛！我好捨不得……」

    「女兒，這一萬年，你果然，找到了留戀的東西了是嗎？」

    「我找到了，媽媽，我真的找到了！」

    ……

    原來，過去的那一個個日日夜夜，只是姜穎夢想着完成的一個夢想。

    而此刻，是她的夢圓時分，也是夢醒時分……

    而她原本所在的地方，本是另外一片宇宙。

    這片宇宙，相距地球所在的宇宙，也許存在着無限遠的距離。

    又或者，兩片宇宙，本就處在完全相同的位置，只不過，從無法有絲毫接觸。

    因為，兩片宇宙本就是不同的……平行宇宙。

    在姜穎原本存在的宇宙中，生命存在的形式為暗能量。

    也就是——暗能量生命。

    他們沒有普通物質的存在形式。

    或者換一個角度說，暗能量的存在形式，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普通物質」。

    暗能量生命沒有個體的形式界限，卻是真實存在的一個個普通而偉大的個體。

    在這片宇宙中，姜穎和所有其他生命一樣，都以暗能量形式存在。

    但姜穎有一個夢想，想探尋其他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

    那種夢想，也許就類似於——人類對於外星生命和外星文明的好奇和探尋。

    只不過，暗能量生命擁有者一個獨一無二的優勢和途徑，可以真正讓姜穎的這個夢想成真。

    那就是……通過暗能量和引力波的轉化，打開連通平行宇宙之間的通道。

    因為引力波是超脫於四維宇宙的存在，它在某個宇宙中的漣漪，實際上——只是引力波在宇宙空間的降維投影。

    姜穎為了自己的夢想，真的通過引力波跨越了平行宇宙，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行宇宙，找到了另外一個姜穎。

    在那裏，他遇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遇到了閨蜜好友，遇到了註定將與她相伴一生的人——齊尚。

    前塵往事……

    夢想……

    現實……

    回憶……

    姜穎的暗能量生命體微微擾動，轉化成煙花般的引力波，在宇宙空隙間泛起漣漪。

    「女兒？」

    「媽媽，我……」

    姜穎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所想，但是，她害怕對媽媽說出來。

    「女兒，媽媽知道了。」

    「媽媽，我……」

    「沒關係的，你為了圓你的夢，已經漂泊了萬年。這一萬年，媽媽也一樣，學到了很多。女兒，你……是不是想回去？你還留戀你在那邊遇到的那個人，是不是？」

    「媽媽……媽媽……我捨不得他，我答應他了，我要和他一直在一起的！」

    「但是女兒，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最終要作那個選擇，便意味着你將徹底放棄暗能量生命形式，你將永遠留在那雲遊過的那個宇宙。」

    「媽媽……媽媽……我捨不得你們，可是，我更捨不得他……」

    「傻孩子，你雲遊了一萬年，可是，我無時無刻都看着你呢。你在那邊……很快樂！女兒，想回去找他的話就去吧，媽媽沒有失去你，只是把你嫁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放棄暗能量生命體後，媽媽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但是，只要你幸福，那就好了！」

    「媽媽……」

    「女兒，你知道嗎。你即便回到了那片宇宙，你的暗能量仍然存在，放在普通物質的生命上，暗能量便是每個生命的『靈魂』。」

    「靈魂？」

    「是的女兒，如今的你，已經在那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暗能量之結』。這是來自於你和他暗能量的結合，這是你們兩個人跨越平行宇宙的永遠聯絡。所以，即便是相隔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你依然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你和他，永遠不會分開的。」

    「媽媽……」姜穎的眼淚在幸福的肆虐，「謝謝你，媽媽……」

    「再見了，女兒！」

    「再進了，媽媽！」

    肆虐的暗能量相互交融，穿越宇宙的各個角落。

    那是姜穎與媽媽最後的道別。

    從此以後，再也無法一眼萬年。

    從此以後，從神，變為平凡的人。

    ……

    宇宙眨了眨眼。

    那個微微閃耀的光點，變成一顆消逝的星辰，最終化作引力波的漣漪，穿越無限時空而去。

    ……

    ……

    「到時間了，推進產房!」

    「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她雖然一直昏迷，但其他方面的身體機能處於完全正常的狀態，我們有信心，她一定可以順利分娩。」

    「謝謝你們！醫生，請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

    姜穎輕輕的眨了眨眼。

    白頂白牆，一個高大的背影從模糊中逐漸清晰，是他！

    「老公……」姜穎輕輕喚了一聲。

    「老公！」她又更大聲的喚了一聲。

    ！！！！！

    待產房內，所有人都驚呆了。

    齊尚，還有所有的醫生護士，全部衝到姜穎的床邊，震驚的看着她。

    「老婆？！老婆？！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說話前，齊尚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他雙手緊緊的抓住姜穎的手，任由滾燙的淚滴吧嗒吧嗒的留下來，打濕了姜穎的薄被。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

    姜穎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充溺了整個內心的美好。

    「老公，我昏迷了……有多久了？」

    「6個月了，整整6個月了！從那天晚上你散步回來睡着，就一直沒有醒來……我以為，我以為……你永遠都……」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老婆，你終於醒來了，太好了！」

    「老公，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肚子裏又猛的動了好幾下，疼痛讓姜穎顰眉，「老公，我可能……要生了……」

    「哦，對對對！醫生！醫生……」

    產科醫生和護士們這才如夢初醒。

    昏迷了6個月的姜穎，竟然在臨產前甦醒，這是他們無法解釋的醫學奇蹟。

    可是，有再多的未解之謎，都要再等等，因為，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產科醫生激動的大叫，「快，快，推進產房！還愣着幹什麼，快啊！」

    醫生護士們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圍着姜穎忙碌起來。

    即將進產房的一刻，姜穎倔強的撐起半個身子，朝齊尚伸出手。

    「老公！你……你要在外邊等着我啊，一刻都不要離開！」

    齊尚衝上去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會一直守在門口的，老婆乖，不要害怕，老公一直在呢！」

    「嗯！」

    ……

    產房的門關上，齊尚在門外焦急的等候。

    急切、激動、一切的一切，都在最後一刻，發生了奇蹟般的轉變。

    又太多太多的問題。

    但是，這些似乎也都不重要。

    他仿佛早就已經預知，姜穎會在這一刻醒來？

    可是，自己是如何預知到這一刻的？

    他無法解釋。

    但是，他還是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妄想。

    就好像宇宙法則中星辰的誕生和消亡，終究不也是遵循物質和能量的法則不是嗎？

    ……

    兩個小時候。

    產房門終於打開了。

    「生了，母女平安！恭喜你了，是個女兒，6斤6兩。」

    「謝謝！」

    齊尚雙手顫抖着扶住放着自己女兒的小推車，俯下身仔細看她。

    她真可愛。

    和她的媽媽一樣！

    ……

    姜穎從產房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齊尚。

    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是開心的睜大的眼睛。

    兩個人緊緊的牽起手。

    「老公，我們的女兒……漂亮嗎？」

    「當然了，和你一樣漂亮。」齊尚幸福的笑着，「不僅漂亮，肯定還非常非常聰明呢！」

    「老公……你想好女兒的名字了麼？」

    「我一早就想好了。她就叫——齊緩歸！好不好？」

    「緩歸，」姜穎微微一笑，「很好，我很喜歡！」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