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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匹夫:第5章 搶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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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爛不堪的城牆上,巨大的豁口不時可見,有些破爛不堪,用裝着泥土的布袋填充,城牆上刀砍斧鑿、煙熏火燎的痕跡處處都是,幾十顆人頭掛在上面,破敗中平添了幾分猙獰。讀書都 www.dushudu.com

    王泰心頭巨震。這就是明末,內憂外患,民生凋敝,鐵與血、痛與悔,紛紛擾擾,每一寸時光都充滿了苦澀。

    「王二杆子也來了!」

    「咸陽四公子,想不到這廝還有些血性!」

    「胡說些什麼! 王泰這小子,血氣還是有的!」

    城牆上守衛的官軍和民壯們議論紛紛,戲謔的神色中卻帶着幾分真誠。

    畢竟,這個時候來幫着守城,生死與共,莫名地便覺得親切了許多。

    王泰揮了揮手,也不生氣。這些個底層百姓,大多數人都沒有惡意,這亂世苦世,誰也不容易。

    他在一眾抬頭挺胸的家丁簇擁下大步向前,笑容可掬,宛如後世的天皇巨星,他與城牆上衣衫破舊的守衛者們打着招呼,志得意滿,碰到幾個靠近的,想要伸出手去和眾人握手,卻遭到守城者們的無視,只有訕訕縮了回來。

    這個時代,還沒有這樣的社交禮儀。

    「兄弟,你這飛刀不錯!練了幾年了?」

    看到身旁的家丁剽悍異常,腰間尺許的飛刀成排,寒光閃閃,王泰開了個玩笑,脫口而出。

    「公子,小人楊震,從小就練飛刀,十幾年了!」

    家丁誠惶誠恐,點頭哈腰。被自家公子稱為兄弟,不知道是福是禍?

    文世輔看王泰春風滿面,所到之處,猶如閣臣大員下訪,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王泰,果然是莽夫一個。

    王泰意氣風發,走到一處巨大的城牆豁口時,城外幾支羽箭呼嘯而來。

    「邦邦」聲響起,卻是王二和幾個家丁豎起盾牌,擋住了射來的羽箭。王泰面不改色繼續向前,不知不覺,汗流浹背。

    「這些狗日的,一會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王二手持長槍,背着王泰的大弓,他從盾牌上拔下幾支羽箭,正要扔出城牆,卻被王泰攔住。

    「留着,等一會還給他們。」

    王二興高采烈,連連點頭。

    「等一會,就可以看到公子的箭術了!」

    王泰也是期待。這幾日他夜深人靜偷練射術,憑藉肌肉記憶和身體本身的神力,果然是暴力男一枚。

    南城外,上千穿着不倫不類的流寇聚集在一起,像是一群大雜燴,如果他們不是持槍執刀,就他們懶洋洋無精打采的樣子,還讓人以為他們是來旅遊度假的城鄉混合大軍。

    除了隊伍前面的一兩百流寇打扮的有些樣子,像是專業的盜匪,後面大多數人都是蓬頭垢面,面黃肌瘦,有些人手裏還是棍棒鋤頭之類,這些大概就是被裹挾的百姓了。

    五六個流寇在隊伍前面縱馬奔馳,手持利刃,叫囂乎東西,不知在罵些什麼。

    「王二,這些慫人在喊啥?」

    「公子,他們在勸降,說再不開城門,他們殺進城後,雞犬不留。」

    王泰微微搖了搖頭。這些傢伙,真以為自己是流寇的精銳了。

    文世輔看到城牆上眾人驚恐的臉色,眼睛一轉。

    「王泰,射一箭,嚇嚇這些賊人,給大傢伙提提神!」

    文世輔唆使,周圍家丁鼓譟,王泰無法推辭,假惺惺難為情地從王二手中接過大弓,張弓搭箭,朝着靠的最近,也最囂張的流賊騎士,扯動弓弦到最大。

    硬弓被王泰扯的「錚錚」作響,眾人屏息凝神,一起看向了城外。

    「嗖」的一聲,羽箭離弦而出,呼嘯而至,正中距離城牆最遠、也最囂張的那名騎士。

    騎士直接向後跌出,被射翻馬下,再也沒有爬起來,留下無主的馬兒,灰溜溜地跑遠。

    「好!」

    城牆上響起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聲。王二杆子果然名不虛傳,射殺流賊也挑最遠的,近的還瞧不上。

    王泰暗暗臉紅。剛才緊張了些,想不到誤中副車,卻震懾了眾人。

    不等土匪們反應過來,王泰抽出羽箭,連續發射,一連三箭,箭無虛發,連着兩個騎士落下馬來,第三箭射中一個土匪的馬脖,馬匹嘶鳴,轟然倒地,那名土匪被壓在戰馬下面,腿被壓斷,抱腿痛哭嚎叫。

    「公子好身手!」

    「公子好射術!」

    「公子神箭手!」

    剛才想要恭維王泰的箭術,誰知卻被守城的搶了先,已經後悔不已的王二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王泰每射一箭,他便揮臂高呼。

    王二放聲高呼,家丁們附和大喊大叫,守城者喝彩聲、口哨聲不斷,城牆上群情激奮,熱鬧至極。

    「剛才射箭的是誰,好一位猛士!」

    南城牆城門樓上,一個滿頭花白,三縷清須的官員問着旁邊的公人。

    「回大人,好像是王泰。」

    「是他!」

    官員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微微一聲嘆息。

    「朝聞道,夕死足矣。還是我士人之後,士人之後!」

    城牆外,剩下兩名流寇大驚失色,紛紛打馬跑遠,毫不顧及姿勢的難看。到了安全處,他們掉轉馬頭,指着城頭上大聲怒罵,不過,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樣靠近城牆,引起城牆上守城者們的一片哄然大笑。

    「有種來攻啊!」

    「敢不敢一戰?」


    城牆上的吶喊聲遠遠傳了出去,流寇們暴跳如雷,頭領們指揮着部眾,就要進攻城牆。

    「所有人,準備!」

    文世輔大聲吶喊,城頭上嚴陣以待,紛紛忙活了起來。

    王泰也是抽出一支羽箭,準備大發神威,好好再秀一波。

    「處之,好箭術!」

    旁邊的文世輔,也是豎起了大拇指。

    王泰看了看周圍嚴陣以待的家丁們,大聲喊了起來。

    「拿好盾牌,有弓箭的做好準備!」

    流寇攻城,跑在前面的,正是那些個老弱病殘的所謂飢兵,他們蓬頭垢面,衣衫破爛,許多人連鞋子都沒有,手裏還是農具、菜刀等物,山呼海嘯般向城牆奔來。

    這那裏是流寇,分明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

    王泰嘆了口氣,放下了弓箭。

    這樣乞丐一樣的流寇,只不過是吃不飽飯的可憐人而已,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倒是那些流寇中的頭領,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卒,衣衫整齊,都是在城外冷眼旁觀。一旦這些炮灰有所突破,也許「次炮灰」、「正軍」、精銳等才會依次而出。

    「準備!」

    城頭上,官軍和鄉壯中,都有人大聲喊了起來。

    眼看着飢兵們瞬間到了城牆下,城頭上喊叫聲不斷響起,滾木礌石紛紛被從城頭推了下去,燒的沸騰的金汁迎頭淋下,慘叫聲和叫罵聲一片。

    「公子,你怎麼了?」

    王二把兩個飢兵掃下城頭,看到旁邊的王泰臉色難看,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王泰沒有回答,心頭沉甸甸,猶有重石萬鈞。

    這打來打去,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鷸蚌相爭的悲劇之下,獲利的到底是誰?

    「公子,看開些,

    都怪這狗日的世道!」

    王二似乎知道王泰心裏所想,安慰起王泰來。

    王泰點了點頭。看來,人人都知道亂世之中,各有乾坤,只不過人人無能為力改變現狀,只好隨波逐流而已。

    楊震拿出一支飛刀,正要甩出,卻被王泰厲聲阻止。

    「誰都不要動手,只是些被人裹挾的可憐蟲而已!」

    楊震臉色潮紅,訕訕收回了飛刀。其他家丁也是和楊震一起,退回到了王泰身側。

    城頭上,紅纓槍刺進刺出,刀光霍霍,無數的飢兵被戳砍下城頭,城下屍體層層疊疊,那些無助的傷者在血泊之中掙扎嚎叫求助,卻是無人問津。

    終於,飢兵們受不了巨大的傷亡,紛紛掉頭向後逃去,留下一地的屍體和傷者。

    城頭上,不斷有羽箭射出,那些個受傷的「流賊們」一個個被射殺當場,城頭不時響起一陣鬨笑聲。

    王泰心頭沉重。這便是人吃人的亂世,沒有任何的憐憫和仁愛,有的只是冰冷的殺戮,卻沒有人仔細想過,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一眾家丁見王泰臉色鐵青,都是默不作聲。誰也不明白,這位混世魔王,今日怎麼一反常態,完全不似以往喊打喊殺的莽漢。

    「沒用的玩意!」

    流寇頭領揮了揮手,流寇隊伍之中,兩三百步卒走了出來,這些人持槍執刀,前排盾牌手,後面的弓箭手箭囊滿滿,人人抽出羽箭在手。

    「準備,藏好了身子,這是流寇的主力!」

    文世輔面色凝重,大聲喊了起來。

    城頭上守兵紛紛藏好了身子,握緊了手裏的兵器,嚴陣以待。誰都知道,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驗。

    「藏好身子,準備應敵!」

    王泰大聲吶喊,拿起了弓箭,對付這些老賊,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丁們興高采烈,人人持槍執刀,舉起了盾牌,遮住了身子。

    王二和楊震兩個舉起盾牌,擋在王泰身前,眾人一起,盯向了城外。

    城外的流寇氣勢洶洶,直向城牆而來,前排的賊人面色猙獰,放聲怪叫,手中的刀槍雪亮。

    城牆上的守兵們,人人都是握緊了手裏的兵器,城頭上一片寂靜。

    流寇奔出三四十步,忽然東張西望,然後驚慌失措,紛紛掉頭,轉身向東逃去。

    不但這些步卒驚慌逃竄,那些個流寇的騎兵們也是打馬狂奔,向着東面的方向逃竄,猶如受驚的兔子。

    「官軍,是朝廷的官軍!」

    王泰和家丁們正在疑惑不解,城頭上有鄉壯指着西北方向,大聲喊了起來。

    眾人都是一驚,一起抬頭向西看去,只見原野間,無數身穿紅色戰襖的大明官軍滾滾而來,步騎都有,「曹」字大旗和「左」字大旗迎風招展,好不威風。

    「是左光先和曹變蛟的「洪軍」!」

    文世輔長出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下來。

    有三邊總督洪承疇部下的精銳前來救援,不但咸陽城安然無恙,就是西安城之圍也是迎刃而解。擔驚受怕了半個來月,終於可以心安了。

    「狗日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一眾家丁當中,王二狠狠罵了出來,看來是嫌官軍來的不是時候。

    援軍威風凜凜,勢不可當,潮水般向東而來,流寇屁滾尿流,倉皇而逃,城外很快走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城牆外一片的狼藉和屍體。

    城頭上的守軍喜笑顏開。王泰微微嘆了口氣,好不容易秀了一波,卻被增援而來的官軍搶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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