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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與明月共白首:楔子 前世

    測試廣告1秋末初冬之際,湘城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墨子閣 www.mozige.com

    說是雪,卻也不盡然。與北方鵝毛般的大雪不同,湘城的雪似米粒一般從雲間抖落,砸到人身上便咯吱咯吱地響。

    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鮮少見過雪的南方人為之振奮。他們裹緊外套,伸出手,企圖接住這些從天而降的「精靈」。亦或是拿出手機,第一時間記錄下他們此刻的欣喜。

    而此刻遠在鄂城的解放軍醫院裏,蕭筱躺在病床上偏頭望着窗外陰沉沉的天,一如此刻已然病入膏肓的她,毫無生氣可言。

    陳橙坐在病床邊容色灰暗,她緊緊攥着蕭筱冰涼的手掌,攥得那樣用力,以至於全身都開始顫抖。

    感官逐漸衰退的蕭筱過了許久才發覺好友的異樣,她艱難轉過頭,等到目光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好友憔悴的面容映入她眼中。

    難過嗎?不舍嗎?蕭筱慢慢牽起唇角,近似安撫地朝好友笑了下。

    或許很多事都是如此,臨到頭了,終是盡數放下了。病了這幾年,她每每夢回過往都會難過不甘,她那時捨不得這個世界,捨不得她的親人好友,捨不得那些戰火硝煙里的同事戰友。

    如今,她依舊是不舍的,卻不再有難過與不甘。她想做的事都做了,她應是不再有遺憾了。

    鄂城,晚上八點十分。

    蕭遠聽完醫生的建議,回到病房時,陳橙趴在病床邊,在蕭筱的安撫下閉眼小憩。

    聽到有人進來,蕭筱輕輕噓了聲,示意來人不要吵到她身邊的姑娘。

    現在的她,連抬手都格外艱難。

    蕭遠心中驀地一酸,輕輕將身後房門帶上,走到病床邊半跪下身,很快就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帶了抹笑意對蕭筱道,「醫生說,咱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說完,病房裏靜了一瞬,等蕭筱聽到他的話再到她反應過來,也過了好幾秒的時間。

    「好。」她微微動了動唇,無聲回應蕭遠。似是怕蕭遠不明白,又慢慢地點點頭。


    蕭遠用力吐了口氣,強忍下眼眶的酸澀,努力溫和笑着說起自己的安排,「你之前不是說想回湘城嗎?哥哥明天就帶你回家。聽說湘城下雪了,橘子洲頭的雪景一絕,你以前最喜歡了。」

    努力聽明白蕭遠的一番話,過了好半晌,蕭筱終是笑起來。

    原來,湘城今年的第一場雪竟來得這樣早。

    或許是因為馬上就可以回到湘城,蕭筱一夜未眠。她閉着眼,腦中走馬觀花般閃過無數過往回憶,那些久遠的人和事在她逐漸衰敗的記憶里也漸皆明了,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那年盛夏的尾巴。

    在光與影,夢與現實的交織里,她與他重逢於湘城情人節的夜裏。他們相擁而眠,親昵地訴說着對彼此無盡的思念與牽掛。他親吻她,抱緊了她

    天光漸亮,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的姑娘眼角滑下一滴淚。

    而她身旁的生命監測儀兀地響起冰冷的警報,病房內外頓時亂成一團,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魚貫而入,急促的腳步和哭喊聲響徹病房。

    生命的最後一刻,蕭筱艱難地從幻影里抽身,思緒竟在這一剎變得那樣清明,原來所謂的情人節相逢也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她根本就沒有找到她最愛的那個少年,一切都是她病入膏肓之際的自欺欺人。

    想明白了一切,她猛地伸出手,就近抓住了身邊人的胳膊,她拼盡全力扯下臉上的氧氣罩,竭力說出了她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我的死訊,不要讓他知道!」

    原來她的遺憾便是如此:臨死之前她也沒能再見他一面。

    一個月後,湘城某個墓園。

    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立在某塊墓碑前,一站便是許久。直到天色逐漸暗了,她才終於有了動作。

    低頭,彎腰,她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張報紙,緩緩蹲下身去。目光在墓碑上面的黑白照上停留片刻後,她將手中的報紙點燃。

    借着風力,報紙很快便燃燒殆盡,餘下的灰燼也隨風而散,再無半點痕跡。

    女人嘆息,「不管你現在到哪兒了,都請回頭,等一等他吧……」

    做完這一切,女人伸手拂過黑白照片上笑得溫柔恬靜的好友,再抬起頭時,一大滴雨啪嗒砸落在她腳邊的石階上。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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