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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我接手了:茶藝上線

    測試廣告1第一句話,就給屈南震笑了。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身邊的隊友都是他同班,看見他笑,全部圍過來看熱鬧。「南哥笑什麼呢?那小菜鳥給你寫什麼了?」

    「沒事。」屈南打開櫃門,把信在柜子裏展平,字潦草,很難看,下筆太過用力,好幾處捅破了白色的紙,又因為手上濕,紙邊都捏得發軟。

    接下來的句子越來越火熱,可以稱得上熱辣大膽,不是脫你褲子就是脫我褲子,要不然就是兩個人一起脫的那些事。粗俗,活靈活現,看完之後,屈南誤以為自己登陸了什麼不該登陸的網站,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文章。

    最後落款三個大字,陳又又。

    陳又又?小菜鳥叫這個名字?屈南將情書折好,壓平,放進校隊運動包的內層口袋裏,又抽了兩張乾燥的乾淨紙巾,將紙張夾在中間吸水。陳又又……沒聽過這個名字,肯定是新生。想起剛才他靠着自己的衣櫥奮筆疾書的發狠,寫的又是這種不堪入目的黃色內容,一抹笑容就掛在了屈南的嘴角上。

    真是小菜鳥。

    收拾完自己的髒衣服,屈南簡單擦淨汗水,換上一身乾淨的白色隊服。高領帶拉鎖的長袖長褲,白色褲身外側兩道筆直的紅色,高領和兩袖也是紅色。

    後背正中是首體大的校徽和英文全稱,底下是中文名的漢語拼音,他用一身傷換來的榮譽,qunan。

    一場暴雨剛停,路面積水,緊挨着校園西門有一條食街,不想吃食堂的學生都去那裏打牙祭。屈南叼着鑰匙,去學生車庫取車,推出來一輛紅白配色的摩托。車不算太新,他騎了兩年,但是保養得很好。

    長腿在地面一支,抬腳面提檔位,稍稍擰動車把,屈南戴好頭盔,將車騎出西校門,奔着食街去了。

    食街早被大學生佔滿。他將車開到熟悉的小超市,左腿支着地面和老闆說了兩句,不一會兒,老闆拎出一個膠袋給他。

    「又餵狗去啊?」老闆問,「餵什麼啊,都餵兩個多月了,還咬人呢。再不帶走,有人該叫打狗隊了。」

    「再等等。錢先記賬吧,我過幾天帶人過來吃飯再給。」屈南抬起頭盔,露出一雙深邃又乾淨的眼睛,鼻樑中部高挺直灌到眉心,碎發被頭盔壓得密密的。身型高瘦,體院標準身材。

    他把膠袋接過來,掛在左車把上,又往前騎了幾百米才停。下了車,一手拎着頭盔,一手拎着袋,走到食街後面專門囤放垃圾桶的後巷裏。

    離藍色的垃圾桶十幾米,地上放着一個透明的餐盒,還有一個塑料小碗。水已經喝完了,旁邊掉了幾撮黃白色的狗毛。

    屈南蹲下來,把剛買的狗罐頭倒入餐盒,再擰礦泉水給小碗加滿,整個過程他保持安靜,既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左顧右盼。

    流浪久了,狗怕人。

    等他把這一切都收拾妥當,再拎着頭盔往回,靠着車,從煙盒夾出一支煙,等着誰似的慢慢抽。白色的煙霧繞着修長又堅硬的骨指,又繞過他貼了膏藥的右手腕,像貪戀他的體溫那樣吹不散。

    半個小時後,後巷深處有東西一閃而過,屈南一笑,來了。

    又過幾分鐘,它試探着露出腦袋來,是大型犬,應該是秋田犬和土狗的串兒,左耳朵不知道是打架被野狗咬掉一塊,還是被人給割掉了,像少了半隻耳朵。左眼圈是黑色的,海盜眼。

    剛發現它的時候,渾身帶傷特別瘦,兩個多月才胖起來。

    屈南的煙也不抽了,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任它在風中燒。看着它那個海盜眼,不知不覺又笑了一下。

    狗還是不吃屈南給的食物,只喝水。它很機警,一刻不停地觀察四周,隨時準備好要逃走。屈南到現在都不知道它晚上睡在哪兒,因為一旦靠近它就跑了。怕人怕得厲害。

    「南哥,還餵狗呢?」路過幾個同樣穿隊服的人,「別餵了,狗脾氣太差,再說又不好看。」

    聽見外面吵鬧,正喝水的流浪狗剎那停下了,緊盯着巷口方向。屈南眯了眯眼,深吸一口煙,等那些人走了很遠,狗才繼續喝,只是眼皮一直往上翻,注視着前方。

    「別聽他們的,你只是髒兮兮。」屈南對着巷子裏說,看着它的海盜眼,喃喃自語似的,「等我把你領回家,戴個漂亮項圈,再把你洗乾淨了,多好看。」

    雨已經完全停了,陳雙騎着自己的小摩托,回到了自己高中母校,二十三中。這裏,才是他最熟悉最留戀的地方,從初一到高三,度過了整整6年。

    時間剛好是高三晚自習結束,陳雙單手拎包,運動包都拖到地上了,一瘸一拐地走向校門,這時候才覺出後背疼、腿疼、左眼眶疼。

    他擦了一把鼻樑骨,先和保安室的大爺打招呼,再斜倚着學校正門的鐵框架,搜羅弟弟的身影。

    還好自己沒遲到,馬上就要到晚上7點了。

    夏天的晚7點還是亮天,三五成群的高三生從陳雙旁邊過,時不時看他一眼,都知道他是誰,可是誰都不敢惹。高他們一級的陳雙,陸水的哥哥,二十三中校霸,為了他弟敢上課拎着椅子進班裏砸人,還有一個特別的稱號。以前就不敢惹,現在染了一頭黃毛,更不敢惹。

    不一會兒,教學樓里出來了一個男生,規規矩矩背着黑色雙肩書包,穿夏季校服,白色短袖特別乾淨,臉上也特別乾淨。

    和陳雙五分像,一看就是兄弟。陳雙看着弟弟的時候,總覺得,在看一個臉上什麼都沒有的自己。

    突然躥出幾個人來,從後面推了陸水一把,還摁了一把陸水的腦袋。他們嬉鬧着往校門口沖,衝到一半又都停了,掉頭,往教學樓里跑。

    「我艹陸水他哥回來了!」

    「愣着幹嘛快他媽跑!疤瘌臉來了!」

    陳雙抄起保安室門口的鐵簸萁往前沖,就知道這幫孫子趁自己不在欺負四水。「誰他媽又打我弟呢!」

    他動作快,校門的安保大爺攔不住,一轉眼就衝進校區里。其他高三生紛紛繞道躲開,躲開瘟疫似的,避開陳雙這號人。他跑得快,一陣風似的殺進來,風完全掀開了黃色的鍋蓋劉海兒,露出底下那張臉。

    左太陽穴上,拳頭大一塊暗青色的胎記,髒髒的,像是一大塊淤青。

    「哥。」陸水站在跑道上,叫了一聲。

    陳雙霎時停住,手裏的鐵簸箕一厘米一厘米往下降,慢慢才落地。當着弟弟,他不敢瘸,更不敢露臉,左眼眶變成熊貓眼,丟人。

    「知道了,咱們回家。」陳雙假裝正常地走過去,先把弟弟的書包拿下來,「走,哥騎摩托來的,回家。」

    陸水點了點頭,跟在陳雙身後,一聲不吭。

    家離學校不遠,中高檔小區,陳雙騎車帶弟弟回來,一路上叼着煙,存完車才扔了煙頭。住2層,兩個人一人一把鑰匙,家裏沒有人,陳雙把弟弟的書包和自己的運動包往地上一放,疲憊地指了指廚房。

    「哥做飯,你先去洗澡吧。」

    陸水沒動,盯着陳雙渾身濕透的衣服,又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哥……」

    「知道,以後少抽煙。」陳雙摟了弟弟一把,「放心吧,大學裏挺好的,你哥牛逼,誰也不敢欺負你哥。」

    陸水的校服沾上了陳雙的運動衣,瞬間濕了,也髒了,像混了泥點子。陳雙親自把他塞進浴室里,等浴室門一關,他揉着肋骨才敢往牆上靠。

    做飯這種事陳雙只會簡單操作,都是現成的,加熱一下就好。等到飯桌碼放完畢,弟弟還沒從浴室出來,他也不催,四水是練高台跳水的體育生,從小喜歡水,喜歡玩兒水。

    趁着弟弟沒出來,他進臥室換衣服。兩個人從4歲開始住一個房間,再也沒分開過。離開這個家,四水就不行了。

    同父異母的弟弟,比自己小1歲,以前叫陸an,an字是生僻字,四個水組成的,意思就是水浩大的樣子。就因為生僻,經常錄入不上,後來才改成陸水,但親近他的人還是叫他四水。

    托這個名字的福氣,陳雙一邊換衣服,一邊看着滿屋子的獎盃和獎牌,挺欣慰的,弟弟唯一正常的地方就是喜歡水,在水裏能待一整天。

    每一個獎盃和獎牌上,都貼着一張便利貼,寫着三個漂亮的字給哥哥。

    這傻弟弟,自己在他眼裏什麼都好。陳雙又看書櫃裏的合影,從幾歲小孩兒到小學生,兩個人穿着同樣的校服,再到初中生,兩個人還是一樣的校服,然後身高開始猛長,幾乎以一模一樣的速度開始拔高,現在都停在1米85,即將變成成年人。

    現在是五分像,小時候更像,不少老師以為他們是雙胞胎,只是……陳雙對着穿衣鏡,找了個發卡別起劉海,左太陽穴到顴骨最高處全是青色的,這是他生下來就有的胎記。

    這個胎記很大,如果翻開他左耳上方的髮根,就會發現五分之四都藏在頭髮里,露出來的,只有五分之一。


    這個位置很尷尬,不好藏。戴棒球帽和戴口罩都剛好露出來。以前有星探在路上給自己塞名片,那是只看到自己右邊臉了,自己把臉轉過去之後,名片嚇掉了。

    所以陳雙一直覺得,四水是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是更好更強的那個版本。弟弟聰明,雖然比自己低一個年級,但是自己的高三作業有不少是他來寫,將來高考分數肯定600以上。

    「哥。」洗好澡的陸水出現在陳雙身後,兩個人除了該有的肌肉和輪廓線,沒有一絲贅肉。脖子和肩膀的線條幾乎是直角,肩單薄,鎖骨突出。

    「哥先穿你的衣服了啊。」陳雙指指身上的t恤,又捂了下眼睛,「這個你別擔心,是哥不小心摔的。走走走,吃飯。」

    兩人一起來到客廳,家裏的擺設都是一對兒,從來沒有單數。菜有些涼了,陳雙給陸水夾菜「吃,別看我臉了,沒事。」

    陸水咬了一口燒茄子,還盯着看。

    「沒事,別研究了。你好好讀書就行,記着哥以前和你說過什麼嗎?」陳雙將手壓在陸水的發旋上,「你負責青雲直上,哥負責給你斬妖除魔。你看哥現在打扮多社會啊,你們學校那幫孫子怕得要命,見着我就跑。」

    陸水點了點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來,全部放在桌上。每一根糖棍都有一圈藍色圓珠筆畫的記號。

    陳雙拿起一根,拆開包裝含進嘴裏。「荔枝味的?」他再給弟弟夾菜,兩兄弟長得像,脾氣和愛好迥然不同,他愛吃甜,四水愛吃辣。

    吃完飯,弟弟回屋裏寫作業,陳雙對着客廳的鏡子研究怎麼遮胎記。這已經是老生常談了,從他對外界的評價有意識開始,就開始想着怎麼遮它。自己所有的優點、缺點,都敵不過這個東西,無論是誰提起自己的名字,都只會想到這個。

    胎記。

    疤瘌臉。陳雙摸着它,又蹭蹭它,小時候多希望一覺睡醒它就沒了,或者拿肥皂能洗掉,可是無論怎麼搓,它就烙在自己的皮膚上。生活仿佛只有兩件事,被人盯着看,想着怎麼遮。

    想過去做除胎記手術,可是聽說不一定能除掉,還容易落疤,而且特別疼。陳雙巨怕疼,就是因為怕疼,乳釘才穿了一個,右邊那個誰都休想再動。

    算了,不想了,這腐爛的日子和爛泥糊不上牆的自己真是絕配。陳雙自暴自棄地坐進沙發,開始想別的事,比如退學復讀。

    四水這個樣子,學校里沒有人護着就要被欺負死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歡跳高,乾脆重新讀一年,等到明年高考和四水考一個學校。

    還可以避開顧文寧。想起他,陳雙向後微仰,躺進了沙發里。到現在顧文寧都沒和自己說分手倆字,人就活生生不聯繫了。自己在弟弟面前唯一一次掉眼淚,就是那時候,忍不住,失戀的人都懂,真忍不住。

    既然一開始就不想要,為什麼讓自己喜歡上再丟掉啊?陳雙又坐起來,倒不是余情未了,只是……這口氣憋屈。

    等時間接近12點,臥室的門才開,陸水寫完作業了,陳雙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

    「哥。」他搖搖陳雙的肩膀,近距離地觀察那個烏黑的眼眶。旁邊有一把削蘋果皮的水果刀,他又盯着刀看。

    「啊?哦,寫完了啊,那睡吧。」陳雙迷糊糊地坐起來,緩了幾秒才拉着陸水的手回臥室。一張床,兩個人睡,一分開弟弟就發病,陳雙辦了住宿但每天都要回家。

    床已經鋪好,陳雙渾身疼,躺下時候更疼了。旁邊是立體幾何的卷子,弟弟已經全寫完了,所有大題只有求證過程,沒有輔助線。

    陳雙把卷子收好,弟弟這個毛病還是沒改,老師說過他無數次,腦袋裏的輔助線不畫出來是要扣分的。這時,陸水關上燈,把空調溫度和時間調好,兩個人一起鑽進被窩,像小時候那樣,頭頂頭地抱着睡,四條長腿交叉地摞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陳雙是疼醒的,挨打的疼法後勁兒足,差點沒起來。兩兄弟收拾完,簡單吃過早餐,陳雙先送陸水去學校,再一路絕塵地騎着小摩托往首體大飛馳。

    大學校園和高中校園完全是兩個畫風,沒有統一校服和校領導把門,東南西北四個校區都有食堂,打飯的人從裏面出來,宿舍門口還有站着打哈欠的,氛圍輕鬆愜意。

    除了體院。

    體院清晨準時早訓,這時候大批體育生剛下練。別人剛起床,他們已經練了兩個小時。陳雙仍舊沒參加,也無所謂,滿心都是怎麼辦理退學手續和復讀。

    一邁進大一新生的更衣室,氣氛就有些不對了。

    「你昨天幹什麼去了?」陶文昌等着揍他,「大三都傳開了,你跑他們更衣室給屈南遞情書了?」

    「嗯。」陳雙點頭,劉海兒重新遮住他沉鬱的眼睛,右手打開衣櫥,準備換衣服。

    陶文昌一把摁住他的衣櫃門。「你不是說你鐵直嗎?不好好訓練,成天搞這種事?再說你知道屈南是什麼人嗎?」

    陳雙不點頭也不搖頭,他什麼都不知道,考上這個學校純屬巨大失誤。「學校哪個辦公室給辦退學?」

    陶文昌頓時語塞,自己是打了一肚子草稿,準備來長篇大論的。屈南是學生會體育部副部長,跳高隊明星戰隊成員,那拿出去比賽都是扛場子的,收情書收到手軟的主兒。陶文昌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麼個孤僻兒童為什麼突然來這一套。

    「呦,準備訓練呢?」休息室的門敲了敲,顧文寧進來了,身後跟着幾個兄弟。陶文昌明眼人一看,就是昨天圍毆陳雙那幾個。

    「學長,這麼早就下練了?」陶文昌見着大三的也得戰術性認慫一波,也怕他們再找陳雙麻煩,陳雙的脾氣他可算摸透了,別人找架,他就接着,「走走走,我請你們去食堂吃飯……」

    「別,我是來找他的。」顧文寧才不上陶文昌的當,昌子這人大家都熟,體院花蝴蝶,跟誰都能聊幾句,「一會兒你別多事。」

    「大清早的,學長給我個小面子行不行?」陶文昌說,那張能打廣告的臉笑起來要多陽光多陽光。

    「我來找他說幾句話,你怕什麼?」顧文寧用肩頭將他一撞,徑直走到陳雙面前,還是熟悉的香水味,以前就特別不喜歡,讓他換也不換,非說家裏那個弟弟喜歡,「聽說你昨天找屈南去了?這麼缺男人?」

    陳雙低着頭,劉海兒盪來動去。他一抬頭,就是準備要動手的狠勁兒。「你還想找打?」

    「省省吧。」顧文寧伸手掰住陳雙的下巴,陳雙一拳擋開他,往後撤了一步,於是顧文寧又說,「你說,屈南看清楚你的臉,會不會嚇着?」

    陳雙一直平視的臉瞬間低下去,習慣性地給別人右半臉,髮絲動了,更顯得乾燥和染髮膏廉價。

    陶文昌站在中間不尷不尬,想幫吧,陳雙這脾氣真得沒法幫。兩邊誰也不說話,只能聽見休息室外快速跑過的喧鬧聲,熱氣夾雜着體育生的歡聲笑語衝進來,衝到陳雙面前就停了。

    一股很潮、很苦澀的味兒,罩着他。如同給他定了一個基調,怎麼都等不到太陽照出來的一剎那,見不得光。

    「陳又又,是哪一位?」

    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陳雙的思考,他偏臉看過去,視線穿透劉海兒,就是昨天在大三更衣室里說話的那一位。只不過他今天穿的是長袖隊服,剛結束早訓,下巴掛着幾滴汗水。總而言之,帥得有點過分了,耀眼得非常過分了。

    「你他媽誰啊?」陳雙將櫃門一摔,無緣無故地迸發出恨意。沒有恨的對象,卻異常洶湧。他不知道恨誰,可確確實實恨着了,可能是恨把自己捂熱了又扔了的前男友,也可能是恨自己離不開的環境,恨甩不掉的胎記。又或者是恨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聲音,從小伴隨到大,明目張胆的,竊竊私語的,叫自己疤瘌臉。

    「南哥?」陶文昌後悔沒看黃曆,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各路神仙都撞一起了,「你怎麼也來了?」

    什麼?陳雙的恨剎那間消停了一下,再看向門口時,從那男生烏沉沉的眼睛裏,看出來一抹笑意。

    「我來找人的。」屈南走過來,手裏捏着已經乾燥的紙,紙邊全是發黃的水漬印記。當他一轉身,看向顧文寧的時候,背後的校名和姓名翻過來。

    qunan。

    屈南?這人就是屈南?那昨天……自己豈不是當着他的面寫情書了?陳雙盯着幾個拼音字母,咂咂嘴,往後撤了小半步,開始思索自己是挖個洞躲着還是裝瘋賣傻跑出去。

    「你來找誰?」顧文寧沒想到他會來,「不會是找我沒甩掉的小菜鳥吧?」

    「啊?這樣啊?原來你和他是這層關係。」屈南把情書放進兜里,很妥帖地放好,看向陳雙那頭亂糟糟的雞窩頭小金毛。

    長長的劉海兒遮住眉毛和眼睛,下垂嘴角,狂妄的嘴唇緊抿。下半臉明顯是曬黑的,露出來的高鼻樑才是他本來的膚色。隨時準備張牙舞爪。

    若有似無的香水味飄過來,很清冷,又有些泥濘,像個躲雨的少年冒冒失失衝進一片長滿苔蘚的樹林,生生踩斷了樹枝。

    然後又看到他那雙腿,直又長,繃緊小腿的時候,跟腱長得出奇。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是這種關係。」屈南把陳雙看完了,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嗓音沒有沉下去,說得很輕很慢,又足夠清楚。

    他再看向顧文寧,笑了笑。「而且……我不像你那麼受歡迎,總能收到情書,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好不容易有人給我寫了一封,所以就過來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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