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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拉開序幕,京城熱鬧非凡,這種事寧思沅本來是不感興趣的,可這裏頭有兩個她特別關心的人,一個是陸簡之,一個是梅語白。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兩人同為名門之後,肩負重振家族的擔子,俱都年輕有為,博學多才,重要的是人都長得英俊帥氣,實在是難分高下。
趙挽起先抱有折騰梅語白的想法,不願讓他在殿試中一帆風順,誰讓他曾經私藏他的愛妃呢,又一想,陸簡之也為她逃走做過掩護,這倆,還真是出奇得像。
為了點一個狀元,文臣站成兩隊,爭論不休,而兩位主角卻是一見如故,恨不能早些相識。
趙挽想到了寧思沅,想讓她出個主意,她正吩咐奶娘給孩子換尿布,三皇子在哭,還不停翻身,把她急得不可開交。
「既然分不出伯仲,那就別分啦,把狀元讓給別人。」
「好,那就依你。」
於是狀元落在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上,陸簡之和梅語白分別是榜眼、探花。
放榜時,狀元寫在最高處,榜眼、探花分列兩角,位置上不分高下。
遊街時街道擁堵,馬都邁不開蹄子,不少圍觀的姑娘捧着胸口,眼睛冒光,如果有幸被兩位才子的眼神掃到,激動得幾乎暈死過去。
有個年年勸皇上廣納後宮的大臣今年不吭聲了,趙挽覺得奇怪,他家有個漂亮女兒,推斷這位大臣有個想當國丈的夢想。
於是他把人叫到御書房,趁人發愣的時候問了問,但見那位被點到的大臣臉色微紅,這老臉害起羞來真不好看,趙挽渾身不自在。
「實不相瞞,老臣家中有一待嫁女兒,品貌皆是上乘……」
又來了,趙挽真不該開這個頭,不由撫着額頭暗自悔恨。
「可否請皇上做個媒,在今年的新科學子裏為老臣挑個小婿?若是像榜眼、探花一般,那老臣更是死而無憾了。」
「……」
趙挽彆扭了一會,有點自作多情,一想這兩人也算幫了他大忙,總算不用被逼選秀,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這件事,朕還要與貴妃商量一下,令千金的婚事可不能含糊。」
那大臣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要說如今的嘉貴妃,也算是後宮第一人了,本身有了皇子傍身,身後有新科榜眼、探花扶持,又與淮王爺一家交好,最重要的是深得皇上寵愛,雖說目前出身並不顯赫,但從長遠看來,是最有後續實力的人,就算封后也能夠堵住悠悠眾口。
眼看好日子來了,她也該放下過去的恩怨,為自己和孩子的將來多做謀劃,可她太挑剔,總是計較趙挽曾經做過的錯事,那是她的心結。
趙挽開始給她寫悔過書,一天一條。
「不該貪圖女色。」
「不該大男子主義。」
「不該有所欺瞞。」
「未能做到言聽計從。」
「多次令愛妃身涉險境,保護不利。」
……
「今日給兒子換尿布,把他弄哭了。」
等等,什麼鬼!
寧思沅用指甲搔了搔頭皮,這麼多天了,該認的大錯都寫全了,他就把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寫上去,也太灌水了吧。
為了表示對他態度的認可,她答應了他的一個出宮邀請。
他帶她做客陸家,與陸簡之、梅語白等閒談暢飲,兩人都表示自己的婚事不勞聖上操心。
兩人又去吃了最好酒樓的特色菜品,還去聽了戲,買了些逗孩子的玩具……一天很快過去了,要回宮了,她坐在馬車裏,臉上帶着幾分悵然。
出來一趟透了個氣,又要回去了呢,不知道何時還有機會。他看出她的心事,把手覆了過來,在她掌心一扣,落下一個方形物件。
她拿起來,眯着眼睛在夕陽的光中看清楚上面的字,是出宮令牌。
「以後你想去哪裏,朕都聽你的,絕不阻攔。」
絕對的信任,還有,選擇的權利。
………………
寧思沅有點感動,當天晚上給了他一點恩惠。
剛生完孩子,雖然大半年過去了,還是有點不適應,趙挽也不適應,因為他太激動導致了那啥,嗯,就是時間略短。
她也不知道對趙挽的感情還剩多少喜歡,反正現在不排斥了,那就再度培養吧,給彼此一個機會。
至於身體交流,可以促進情感發展,她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一晃四年,淮王爺攜王妃進京,帶着一雙兒女。
劉螢剛到封地就被診出懷了身孕,平安生下一個小姑娘,對外則稱是龍鳳胎,原先的二皇子是哥哥,生辰八字都隨了妹妹。
兩個孩子直長到三四歲才被家人帶出來玩,怕被瞧出大小差異懸殊,後來有人問及,便說是雙生子,妹妹先天不足,故而長得慢。其實妹妹長得一點都不慢,白白胖胖的,但願長大以後能變苗條才好啊。
此番進京,則是為了下一代的襲爵。
如今寧思沅是皇后,把劉螢召進宮中作陪,又讓自己的兒子趙岷跟她帶來的兩個孩子玩。
問了些應付枱面上的事以後,寧思沅把三皇子叫過來:「帶着澤兒和潤兒去御花園看看。」蘇以澤和蘇以潤,分別是哥哥和妹妹的名字。
「好的,母后!」趙岷甜甜答應。
三個肉球在看護姑姑的照看下,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寧思沅看着孩子們無憂無慮的樣子,不禁莞爾,偏過頭看向劉螢,目光溫和從容。
「澤兒長得很好,這幾年辛苦你了。」
「娘娘過獎了,本是分內之事,毫無怨言。」
寧思沅凝了眉頭:「只是澤兒的身份……真心回我,你可甘願讓他承了世子爵位?畢竟你還年輕,還能再為王爺開枝散葉。」
劉螢起身跪在她面前,脊背挺直,眉眼儘是磊落:「承蒙王爺抬愛,即便是我提議為他納側妃或者是妾,他也未曾答應,潔身自好,始終如一,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愛和敬重,所以日夜銘記,視澤兒如己出,不敢虧待他一分一毫,不管是在旁人面前,還是在我心裏,澤兒始終都是我的嫡長子。王爺和我,定會將他教養成人,到將來,兄友弟謙,互相扶持,蘇家的重振指日可待。」
長長一段肺腑之言,字字震撼了她,寧思沅自認沒辦法把趙挽其他孩子視如己出,人都是有私心的,付出的愛不能平分。所以劉螢的嫡母風範,她只能敬佩,卻不能效仿。
御花園裏,張妙芝正帶着大皇子趙岑遊玩,她已經好久沒見到皇上了,想要偶遇他,讓他誇誇她的孩子。趙岑是她的驕傲,才五歲,就記下了所有字,還會背很多拗口的詩詞,連大師傅都稱讚不迭,這樣的孩子,身為父皇怎麼會不喜歡呢?
可是沒能等到趙挽下朝,倒是看見了三皇子帶着淮王爺的兩個孩子出來玩耍,一路歡笑不絕於耳。
「母親,他們好像在玩琉璃球……」趙岑眼睛發亮,轉而央求着看向張妙芝。
「區區破珠子,有什麼好玩的!我的兒,你是皇子,本該以學業為重,哪能像鄉野小子一樣瘋癲?」
趙岑委屈得想哭。
為了讓趙岑能比趙岷多學些東西,她花費了不知多少時日,甚至不惜用戒尺逼迫責打,還好現在他的聰慧已經遠遠超過趙岷了,她不能放縱他的玩心。
不過轉念一想,淮王爺進京,皇上定會召見他的子女,那麼說不準也會叫上趙岑,不如讓孩子先湊到一塊套個近乎。
「你去玩吧,記得多跟小世子小郡主說說話。」她蹲下1身子,摸摸他的頭,示意他快些過去。
淮王爺此番回京,重在帶妻兒遊覽名勝,時值春日,芳草紛飛,百花爭艷,一家子十分盡興。
張妙芝有個心腹太醫,姓陳,早年得過張家大恩,因此暗裏給張妙芝做了很多事。
「此病兇險,侵害心肝,破壞神智,有三成男童會影響以後的生育,娘娘千萬要做好防範,不能讓大皇子接觸了穢物。」
她鄭重點頭,額上生汗。
淮王妃再領着孩子們進宮時,幾個同齡人已經相熟,嘻笑成一團。
外頭玩累了,趙岑領着他們去張妙芝宮裏,趙岷其實不願去,小孩子天性敏感,對張妙芝有着本能的排斥。
玩得累,肚子便有些餓,桌子上有不少花樣點心,幾個孩子便分着吃了。
大人們並不知道孩子們都到了那裏,還在鳴凰宮閒談。寧思沅找了些書給劉螢看,裏頭夾雜着趙岷的塗鴉,奇形怪狀,啥玩意都有,很抽象。
再翻翻,發現有些不認識的筆畫,劉螢便問:「這些是什麼字?」
「是拼音,還有阿拉伯數字。」寧思沅耐心解答,她說,「岷兒天性散漫,不喜歡大師傅的教法,所有的算術和識字都是我教的。」
劉螢挺佩服,但也詫異:「這樣會不會拖慢岷兒的速度?」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岷兒才五歲,正是玩鬧的好時候,我不想拘了他,何況悟性比記性更重要,先明理,再學文,融會貫通豈不更好。」
「娘娘所言甚是,岷兒聰敏可人,不出意外便是繼承大統之人,有娘娘教會,定能造福黎民。」
寧思沅聽這些話聽得多了,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起身理理腰背,曼聲道:「有的人願意拼死拼活地爭,那就去吧,我只要我兒平安無事就夠了。」
劉螢若有所思。
沒過一會兒,幾個孩子歸來,劉螢迎過去,小女潤兒笑呵呵地撞在她懷裏。
她矮下頭,摘掉女兒頭上的草屑,打眼一看,見她脖子上掛了個陌生的玉佩,便問:「這是誰給你的?」
「是岑哥哥。」
小孩子之間互相送個東西本沒什麼,可一想,趙岑的生母畢竟與皇后對立,還曾經辱過王爺名聲。她連忙把玉佩摘下來,喚了趙岑,溫聲道:「大皇子,這玉佩是貴重之物,不能隨意贈人,您還是收好了,免得回頭到處尋找。」
「哦。」趙岑點點頭,又把玉佩掛回脖子。
未過幾日,趙岷和蘇以潤相繼發起高燒,嘔吐不止,兩腮腫大。
太醫過來看過,一看竟是得了痄腮,民間俗稱「大頭瘟」,便是後世所稱的流行性腮腺炎。
寧思沅前世看過傳染病的介紹,這病不致死,可對男孩危害更大,會引起睾1丸萎縮導致不孕不育,必須及早治療。
「好疼啊母后……」趙岷自小嬌養,哪裏經受過這樣的疼痛,裹在棉被裏扯她的衣袖,面龐因為燒灼泛着紅暈。
她的孩子遭受痛苦,她感同身受,恨不能替他承受。哭是沒有用的,她咬緊牙關,逼自己冷靜。
趙挽除了陪伴他們母子,亦無它法。親手為岷兒點燃一根燈心草,用麻油浸之,燃着後對準穴位,迅速點灸皮膚。
燈心草迅速觸到皮膚又迅速拿起,皮膚隨之發出「叭」的爆碎聲。
灸後皮膚出現黃褐色的斑點,還有的地方起了小泡,想來定是很疼。為了給他治病,他們二人用盡辦法,哪怕是這民間沿用的燈火灸。
「這幾日,為防病情擴散,宮中加強戒備,所有食物採辦都要嚴格。」皇后下了令,又吩咐親信,「務必給本宮查出來,三皇子這病是如何上身的!」
張妙芝心中慶幸,自己宮裏那幾盤被患兒污染過的糕點都處理掉了,再不留什麼痕跡。
聽說三皇子至今高燒不退,她暗喜不已。皇后會把他的發病怪到淮王爺頭上吧,畢竟他的孩子從宮外進來,這樣也挑撥了他們的關係。
可沒想到,一天過後,趙岑也發起燒來,病勢迅猛,變化驚人。
宮中高明的御醫大都集中在皇后宮中,另有一些去了淮王府救治小郡主,張妙芝只請到兩位。
兩服藥用下,趙岑額頭依舊滾燙。張妙芝眼淚簌簌而下,除了坐在床頭干着急,盼着兒子好起,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枯坐一夜沒能合眼,兩目腫如核桃,皇后宮裏卻傳出好消息,三皇子病情穩定了。
她心懷不甘,可是趙岑是他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沒有兒子!她只好拉下臉,跑去鳴凰宮求寧思沅。
她跪在地磚之上,向皇后頻頻磕頭。寧思沅也是一臉倦容,目下一片青紫,她還願意見她,實屬開恩。
「本宮還未來得及找你算賬,你倒是先跑來了。」
「求娘娘賞賜御醫移步,大皇子病情加重,其他事容後再談好不好?」
「要御醫是麼?」寧思沅語氣森然,「可以,但是本宮要你答應一個條件,你且自作取捨。」
「什麼條件?」
「讓大皇子與你斷絕母子情分,將他交由其他妃嬪撫養。」
「娘娘……」張妙芝兩眼發黑,險些傾倒。她的孩子是她的命,沒了趙岑,她再也爬不起來,那些籌謀打算全部化為泡影,一切皆是虛無。
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艱難應下,哭聲嗚咽戚哀。
寧思沅哼笑出聲:「都說深宮無情,這樣簡單的答案還要猶豫半天,大皇子也不過是你謀圖富貴的棋子罷了,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養育子女。」
她的語調高高在上,仿佛施捨。很快兩名御醫被撥給了大皇子,火速趕去救治。
張妙芝像丟了魂一般跌在地上,臉頰貼着冰冷的磚面,淚水蜿蜒,淌進縫隙之中。
此病本身並不兇險,可併發症可怕。去的御醫都盡力了,大皇子腦中有了積水,好不容易救回來一條命,醒來神智卻出了問題。
寧思沅記得前世有些孩子,因為小小的感冒發燒就得了腦炎肺炎,現代醫療水平發達,死亡率低,可在古代,大夫們對一些病症還是束手無策。
她信天道,信因果。有些人想去害人,最終得報應的是自己。
沒過幾天,趙岷和蘇以潤都好得差不多了,大人們都鬆了一口氣,允許他們見面。這個病得過一次,就不會再得了。
蘇以澤運氣好,那天在張妙芝宮裏,趙岷和蘇以潤都吃了糕點,他卻因從小脾胃虛弱,很難克化甜膩之物,小小嘗了一口就皺眉吐了出來。當時沒生病,可不代表以後也不會,他被隔離開,好久沒能跟妹妹一塊玩了,因此整日寂寞得很呢。
再見到張妙芝時,寧思沅很驚訝,沒有孩子依靠的她暴瘦如柴,面色頹敗。
寧思沅對她早就沒了憐憫之心,傷她可以,但是傷她孩子絕對不行,留她一命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張妙芝。」她叫了她名字,「當年我們一同進宮,就屬你最為出挑,當然,也就屬你最蠢鈍魯莽。」
她給孩子們糕點吃之前私下叮囑過趙岑千萬不要吃,小孩子哪懂什麼彎彎繞繞,當蘇以潤塞給趙岑吃的時候,他拒絕了,還說母親不允許。
千萬不能小看孩子的記憶力,蘇以澤完整地記下了這一幕。
張妙芝抬起頭,自嘲地笑了:「我知道,我做事破綻重重,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重創了你?」
此話寧思沅並不否認。「你我之間不管有多大的恩怨,斷不該把毒手伸向孩子,何況蘇家兄妹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將他們也算計在內。」
「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了,這是他們攀附你的下場。」張妙芝表情冷漠,看人的眼神像是滲了毒液。
「你一定不知道我多恨你,我第一次被皇上寵幸時,他剛從你宮裏出來,氣急敗壞,待我如同泄憤。痛苦只有一次,我以為以後都會好起來,可是我日夜盼着的皇上再沒來過,他天天圍着你轉,早就把我忘得無影無蹤。」
「因為那一次,我懷了身孕,其實我比君願晚了幾日,為了能讓孩子搶先出世,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險服用催產湯,只為佔據皇長子的地位。」
她忽然落淚,話音委屈至極:「可是,胎兒五個月的時候,陳太醫告訴我,這一胎可能是個女兒,我怎麼能接受這件事呢?我問他,有沒有辦法將肚子裏的孩子性別改變,他去翻了古書,說有,要連服四個月的苦藥湯子,裏面有蛇皮,有人血……加上之前四個月服的保胎藥,整整八個月,那麼苦,我從來沒敢斷過一天的藥!」
極盡冒險和荒唐,寧思沅難以置信。「你瘋了。」
「皇后娘娘是勝利者,哪裏懂我們失敗的人也有過破釜沉舟的勇氣呢。」她用指尖抹掉眼淚,笑得艷麗絕倫,仿佛成敗早已看淡。
「你佔有了皇上,迷惑了他,從我懷孕到生產,他從來沒有看過我。岑兒病重的時候,他還守在三皇子床前,沒有任何過問。這皇宮上下所有的人,都是你們母子的陪襯!」
她的眼中突然有了盛光,從地上站了起來,腰背挺直,身姿婀娜。
「快、快拉住她!」寧思沅看出她的異常,連忙招呼下人牽制住她。
被人強行扭住胳膊,疼痛十分難忍,張妙芝卻還是保持着明艷的笑容。
「怕什麼呢,娘娘,我只是想站起來,貼着你的耳朵跟你說句悄悄話。」
「你說就好,本宮在此洗耳恭聽。」
「這可是你讓我聽的,不要怪我不給你留情面了。」她當着眾多奴才的面,十分快意地喊道:「你當初生產之時,我安排的人混入穩婆之列,在你腹部扎了禁針,從此以後你再也無法懷孕!皇宮娘娘,你被奪了生育能力,又不許皇上再去寵幸她人,皇上子膝單薄,你還有何德何能坐在這個位子上呢?!」
她知道她活不成了,可臨死前,她也要寧思沅陷入終生的痛苦之中,這個秘密被傳出去,她的後位就連皇上也保不了。
果然,在場的人都陷入震驚,細思之後,兩股戰戰,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寧思沅撣去深紅宮服上的一點兒輕塵,緩緩踱步走到她面前,笑容淡而優雅,不見分毫慌亂。
「你說的禁針一事確實不假,可你並不深通醫理。那個時候,本宮失血太過,而那幾個穴位紮下,恰能發揮扶正止血的功效。本宮還真該感謝你,陰差陽錯幫了我一把呢。」
她伸出手,撩起張妙芝垂落在面龐的幾縷散發,一邊往指頭上纏繞一邊嘆息:「本宮生子時自然千般小心,你以為你那麼容易便能安插人手,卻不想她們早已為我所用了。」
那塗滿蔻丹的指甲晃動在她髮絲之間,富麗堂皇,流金錯彩。更像是立刻要戳入她頸中的尖刀,在光下反射出森然氣息。
她無意識地咽了口水,毫無底氣狡辯道:「這一定不是真的。」
寧思沅猛然鬆了手,她的頭髮胡亂地撒在頭面上,遮住了視線。
旁邊有眼色的宮女遞過來乾淨的手帕,寧思沅接過,仔仔細細地擦拭雙手。
她站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面對陽光,拋下一句極為溫柔的話:「你不信又能怎樣,本宮又懷孕了。」
張妙芝猝然吐出一口心頭血,腥紅如硃砂。
押着她的宮人鬆開手,她仆在地上,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失去了體溫。
寧思沅曳着長長委地的鳳披前行,融入明媚的陽光里。
再沒什麼礙眼的事了,放下仇恨的日子,用心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