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只剩零星幾隻喪屍,除了卡在車中縫隙的倒霉鬼,其他都是些老弱病殘行動慢的弱小喪屍,造不成什麼威脅。詞字閣 www.cizige.com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回到車廂。
剛鑽進去,江溯就被裏面的味道熏個跟頭。
為了更像人類,他的嗅覺甚至更敏銳。
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漸漸腐爛的內臟和脂肪臭味,腥得令人作嘔的鮮血味混合着濃厚的屍臭,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半面牆都是喪屍屍體,深夜裏不覺得,許是現在溫度變高了,才臭的格外明顯。
時晝乾嘔一下,差點吐出來。
許是發情期的緣故,嘔了幾下眼圈就紅了。
江溯一瞬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手懸在空中不知道往哪放。
時晝屏住呼吸,嫌江溯動作墨跡,揪着對方的衣領把人拽進來。
秦嬌寶坐在車廂中間,左邊坐着正在照顧趙虎的趙致月,右邊坐着那個短髮女孩,簡直左擁右抱齊人之福。
她拿出時晝的大劍搭在石頭上,上面擺着一排零食。
上面有凍出冰碴的黃桃罐頭,石頭一樣堅硬的午餐肉,還有一罐凍成冰坨的荔枝汽水。
再多就有點放不開了,就是這把刀讓車廂內溫度變高的。
也就是說,兩個女孩一進車廂拿出食物,秦嬌寶就開始這麼幹了。
江溯氣得狠狠彈她一腦蹦,女人雙眼含淚看着他,一臉委屈「小江哥,疼。」
「我倆都沒在,就不怕把喪屍招來?」江溯簡直氣壞了,想把秦嬌寶的攤子掀了。時晝為了他們在天花板上吊了半個小時,一臉鼻血。她們倒好,直接開起小賣部了。
時晝抬起手攔了一下,江溯立刻閉嘴,從包里找紙給時晝擦臉。
少年皮膚極薄,白得幾乎透明,臉上的鮮血早已凝固。
江溯不敢用力擦,用水潤濕紙巾,又在掌心搓熱了,一點一點給他擦拭臉上的血污。
抑制劑能控制住發情反應,但控制不住對身體的影響,多多少少不太舒服。
剛剛又經過劇烈運動,體力幾乎流失殆盡。
時晝不想和他醬醬釀釀,可一句話都懶得說,只好任由江溯動作。
秦嬌寶坐在一旁,露出一個被迫營業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告訴江溯,對方走後這裏發生了些什麼。
趙叔不能睡覺,時晝已經睡了,她困得撐不住,就讓趙叔守夜。
說到這裏,江溯給時晝擦臉之餘,反手又給秦嬌寶一腦瓜蹦。
時晝不尊老愛幼是他小時候沒接受好這方面的教育,秦嬌寶不尊老愛幼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秦嬌寶捂着腦袋,生無可戀的看了一眼時晝。
時晝並不想主持公道,他坐着都很累,車廂太小,躺不下第二個人。
秦嬌寶又看了短髮女孩一眼,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種「想不到吧你上賊船了」的意思。
我好想逃,卻逃不掉。短髮女孩盡力縮在角落。
秦嬌寶接着講,她睡了一個多小時,做夢夢見自己在操場上跑步,發令槍剛響就被趙叔搖醒了。
睜開眼一片喧鬧,跑步聲居然是真的。
她小心探頭去看,發現喪屍們沿着一個方向不斷在走。
漫天蓋地的行屍走肉爭着從城裏走向荒地,似乎不是城裏,只是擦着城牆過來的。
喪屍們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多到能把他們幾個踩死。
時晝第一時間滅了火,怕被喪屍看到,還找東西把門遮住。
車廂里稻草都沒幾根,四處漏風。
實在沒有啥東西,他們只能把外衣脫下來擋住。
脫下來又太冷了,三人鋌而走險把時晝大劍的加熱開關打開。
或許是溫度沒有那麼高的原因,喪屍沒有發現他們。
不確定江溯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敢出去看,幾人就用之前拿回來的車鏡綁在刀柄上,做了一個簡易觀察器,把鏡子伸到車廂的天花板,也就是欄杆外頭,四處查看。
秦嬌寶和時晝輪流監視周圍的環境,正好看到江溯他們站在高處被困。
時晝不假思索拿刀出去,鬧動靜把喪屍引走了。
秦嬌寶一邊說一邊拿出黃桃罐頭,擰了幾下沒擰開。
時晝接過來,一下就擰開了。
看着他們熟練的動作,江溯感覺心裏怪怪的,像酸性的冷卻液盡數漏出來似的,心裏滿不是滋味。
好像沒有自己,時晝也過得不錯。
之前自己那麼擔心,心頭像被火燒過一樣,持續的鈍痛,慌得不得了。
時晝卻看起來無比安逸,在屍潮中遊刃有餘。
最重要的是,似乎誰陪着他都可以。
秦嬌寶把鈣奶飲料的吸管拿出來當餐具,扎了塊巨大的黃桃先給江溯。
「敬我們偉大的功臣江溯先生,感謝您在此次救援活動中的優異表現,不光毫髮無損救出我方人質,還又挾持一位新的女性作為敵方人質,功不可沒。」
短髮女生聽到人質一詞瞬間嚇蒙了,慌張不已。
按秦嬌寶的話說,她現在是人質。
那不就是被騙上賊船?這麼一想,她頓覺如墜冰窟,指尖發涼。
「應該的,應該的。」江溯接過黃桃,遞到時晝嘴邊。
時晝抿着嘴搖頭,不吃。車廂里太味了,他現在在吐出來的邊緣,還好這是黃桃,要是牛肉罐頭就該吐出來了。
江溯把黃桃一口吞掉,瞪了秦嬌寶一眼「讓你好好照顧時晝,就幾個小時,照顧得跟懷了似得,又流鼻血又想吐,會不會照顧人?」
「不是讓趙叔照顧嘛?關我啥事。」秦嬌寶扎了一個黃桃遞給趙虎,轉頭挑釁地對着江溯做個鬼臉。
趙虎顫抖着接過扎在吸管上的黃桃,一幕幕情景從眼前浮現。
殘忍的像刀割般的話語,失而復得的女兒,生死未卜的妻子,斷掉的腿。
幾天的絕望像積雪一樣堆積,無數次壓垮他,徹底冷透的心又像積雪融化一樣燃起來。
僅僅半個月,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趙致月默默把手放進趙虎的手中,小小又溫暖的掌心給他一絲絲安慰。
父親把女兒攬進懷裏,醞釀許久的眼淚噴涌而出,終於泣不成聲。
秦嬌寶一邊吃黃桃,一邊跟着抹眼淚。
江溯看着她借着眾人的關注點都在這對父女身上,一口氣吃了仨。
果然人和人的悲喜是不同的。
吃過早飯,也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江溯一行人要去加爾剛蒂亞中心,先在城牆邊的服裝超市落腳,他們急迫的需要一個避難所。
趙虎決定帶着女兒去臨市找妻子,天亮就出發。
短髮女孩叫程星,既然已經上賊船,只好決定跟時晝他們走。
怎麼走是個問題,趙虎想找輛小車。
秦嬌寶覺得不太可以,趙虎傷到的是右腿,剎車油門怎麼踩?
趙虎好像才意識到他的腿沒有了,中年的光頭漢子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心酸無比。
一旁的趙致月捏着父親的衣角,輕聲說「爸爸,我可以幫你踩剎車油門,我們走吧。」
趙虎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下了。
路況不太好,江溯決定他們走着進城,所以只要找一輛車就好。
他剛要出去找,趙致月就叫住了他,從兜里掏出一把車鑰匙,看起來無比昂貴。
「哪來的?」江溯不解。
「章榭智屋裏拿的。」女孩說。
原來之前被江溯砍的那個男人就叫章榭智,聽起來是挺弱智一個名。
車停在過了收費站兩百米的位置,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趙致月就是被他們從那裏抓走的。
「章榭智撞的你爸?」
趙致月點點頭。
江溯攥緊拳頭,她要是早點說,絕對不可能只卸章榭智一隻手,至少還要砍他一條腿。
不過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到中午十二點,時晝的抑制劑差不多就失效了,時間很緊。
江溯拿出一半食物分給趙虎父女,順便把剩下的狼肉給父女倆拿上了,反正他們仨吃狼肉都快吃吐了。
城裏食物多,父女倆走郊外的土路,喪屍少補給也少,一頭狼怎麼也能撐半個月。
唯一困難的是沒有水喝,不過趙虎說他混跡這一帶做長途司機很久,哪裏有湖哪裏有水都知道,到時候敲幾塊冰化來喝,不成問題。
聞言江溯又給他們拿了一小瓶淨水劑,足夠父女倆用很久的。
武器這方面他們實在無法提供支持,都是有數的,只能送個打火機。
幸好趙致月小姑娘多留了個心眼,在章榭智那拿了把匕首,暫時防身是夠的。
江溯倒是不後悔沒從章榭智那搬個家走,他實在嫌棄這個人。
幸好現在喪屍幾乎都沒有了,一行人花了一個小時收集附近的物資,靠近收費站車道的幾輛車被樓里的人搜刮一空。
這邊由於隔着柵欄,還比較危險,車裏的物資還有一些。
附近幾輛車的燃油裝在桶里都給他們帶上,還有一些衣服被子。
江溯把趙虎背到那輛昂貴的豪車裏,趙致月坐副駕駛。
趙虎又是一臉淚水,感謝他們的幫助。
「也是個挺猛的漢子。」江溯看着汽車一騎絕塵,有感而發。
前一天截肢,第二天開車走,真的很厲害。
顧不上感慨,他們四個也收拾着出發了,向着加爾剛蒂亞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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