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盛說道:有些事情就是禁不住想,你不想還不覺得有什麼?越想就越是覺得害怕啊!
老宋一路上就在那叨咕:「工地上的穿孔板一條有兩米來高,中間全用鐵絲擰上用來做羊圈的圍牆。場長到底是要防着什麼東西?」
「還是那地面,咱們場裏有些宿舍都沒用上水泥地面,卻給一個羊圈用了水泥。那樣還能在地上挖個坑跑出去麼?」
我氣得罵了對方一句:「你就不能別在那叨叨?」
老姚卻說道:「咱們也快要到地方了,老翟叔說得那麼嚇人,要不咱們還是先別進門了,從外面看看再說吧?」
我一想也有道理,羊圈用的全都是穿孔板,趴在外面就能看見裏面乍回事?我們為啥非得進大門?
我順着穿孔板上窟窿往羊圈裏一看,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老羊進圈的時候,是我和老姚趕的羊,老宋記的數。我明明記着是往圈裏趕了十五隻羊,這會兒的工夫,羊圈裏的老羊明顯是少了好幾隻,牆邊上還留着一大灘帶着羊毛的血跡。
那些羊肯定是被什麼東西給吃了,吃得連骨頭都沒剩下。
可是,就算是遭了狼,也不至於被吃成這樣吧?
再說,羊圈裏除了羊,哪還有別的東西啊?
我心裏正冒寒氣的工夫,猛不丁看見一隻老羊像是人一樣,用兩隻腳在貼着牆邊來回踱步,差點被它嚇得喊出聲來。
我知道,人在着慌的時候,才會這麼來回走,這羊怎麼那老羊是在尋思什麼事兒吧?
我正捂着嘴的時候,老宋在我身上捅了兩下:「茂盛,茂盛老黑沒在圈裏。」
我一聽這話腦袋就是「嗡」的一聲,老黑沒在圈裏,還能跑了麼?
我連着挪了好幾下,側着腦袋把羊圈給看了遍,就是沒看着老黑在哪兒?
我當時就急了:「你們再看看,老黑哪兒去了?不行,咱們就」
我本來是想說:不行,咱們就進去找。
可我那話沒說完,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了一聲羊叫,等我抬頭一看,卻看見老黑正用兩隻前蹄扒着穿孔板,側着腦袋往我們三個頭頂上看,羊眼珠子裏一閃一閃的全都是凶光。
「快點鞭,快點鞭」我當時嚇得連着往後退了兩步,才算是回過了神來,急忙招呼老宋他們點鞭炮。
老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煙給弄滅,這會才想起來劃火柴。
老宋,老姚兩個人嚇得手裏火柴都拿不穩,好不容易劃着了一根火柴,還沒等往鞭炮捻子上對,老黑就從上面吐了一口唾沫,硬是把火苗給澆滅了。
我當時沒看着老黑怎麼吐的唾沫,可我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一聲咳嗽着卡痰的動靜,那不就是人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我們三個嚇得連鞭炮都不要了,撒腿就往回跑,一口氣跑到了老翟叔的屋裏,把門窗都給關好了,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老宋喘着氣道:「完啦!老黑成氣候了。茂盛,要不咱們趁着天沒黑趕緊跑吧?」
老姚和老宋,平時里就願意找我拿個主意,這會兒還是在問我怎麼辦?
我差點被他們氣瘋了,沒帶好氣兒地罵道:「跑?咱們能跑哪兒去?」
「從養殖場出去方圓十里沒有人家,就算是有人家了,我們敢往裏躲嗎?他們那房子能有場裏的結實?」
「老翟叔不是說,他屋裏還有鞭炮,磚頭什麼的麼?咱們仨回去把屋裏的東西都拿過來,就在老翟叔屋裏躲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老宋,老姚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就點頭答應了下來。我們三個壯着膽子回到屋裏把東西全都搬了過來。用桌子,柜子把門窗全都堵死了,拿着刀守在了屋裏。
前半夜的時候,我們幾個還算有點精神,到了後半夜就一個個都困得不行了。
我抱着刀困的一下下地點頭,卻猛不丁聽見一聲羊叫,這一聲把我們三個全都給嚇精神了。
老宋被嚇得額頭上冷汗直流:「茂盛,我咋聽見那羊是在貼在我耳朵邊上叫的呢?」
老姚也顫着聲音道:「我也聽見了,那動靜就在屋裏。」
我抓着刀站起來在屋子了看了一圈,門窗絲毫沒動,怎麼會有羊進來?
可我剛才也覺得,那隻羊在我們身邊叫喚。
我正在緊張的時候,屋裏就又冒出一聲羊叫。
這下我們聽清楚了,那動靜是從柜子底下傳出來的。
屋裏的大柜子都被我們抬過去堵大門了,就剩下了一個裝茶葉、茶碗用的半截櫃。
那柜子離地面也就一巴掌高,下面還能鑽進一隻羊去?
可是那聲音偏偏就是從柜子下面出來的啊!
老宋顫着聲音道:「茂盛,茂盛你去看看,柜子下面是不是有羊?」
我們三個人里平時就屬我的膽子最大,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去看誰去看?
可是我也害怕啊!
尤其,是那柜子還那麼矮,我想看柜子下面的事兒,就得趴在地上,這要是柜子下面竄出來點東西,我還來得及跑嗎?
我看看他們兩個才咬着牙道:「我趴地上往裏看,你們兩個跟拽着我的腳,萬一發現不對,趕緊把我給拽起來。」
老宋,老姚聽我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就一人拽着我一隻腳,站在了我身後。
我趴在地上往柜子底下一看,當時嚇得頭皮都要炸了。
那柜子下面壓着一顆血糊糊的羊腦袋,因為羊頭太大把柜子底兒都給頂破了,半個腦袋插在柜子裏面,半個腦袋貼着地露在外面,一隻眼睛睜得溜圓,從柜子下面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被嚇得慘叫一聲,雙手並用地想要往起趴。老宋和老姚還以為我出事了,抓着我的腳使勁往後拽,我被他倆拽到房門口才停了下來。
老宋一個勁兒問我看着什麼了?
我指着那柜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宋他們兩個一起往柜子那邊看的時候,柜子裏卻傳出來一陣木頭被掰裂的聲音,櫃門就像是被人給推了一樣,從裏向外大敞四開。
露在柜子裏的半顆羊頭,頂碎了柜子底兒的木頭,一點點地往外挪,圓滾滾的眼珠子在框子裏來迴轉動,在我們幾個人臉上來回亂掃,那樣子就像是要挑誰先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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