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貴人這些日子少見皇上,即便見了皇上,也只是遠遠看上一眼。
現在聽年世蘭這樣說,心上如被扎了刀子,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訕訕道。
「是,華妃娘娘教訓的是。「
年世蘭冷冷一笑,道。
「本宮教訓你做什麼?不過是閒的無事,白說兩句罷了。」
烏拉那拉氏這才說道。
「大家都是姐妹,此事就到此為止罷。
華妃,你是眾妃之首,不該與麗貴人斤斤計較。」
接着也不等年世蘭回嘴,立刻轉移了話頭。
「對了,安常在,本宮這裏還有兩床西藏喇嘛大師開過光的萬字福壽被,
今日一併賞了你,你蓋着,也好早日得個皇子,為皇家開枝散葉。」
安常在臉上被麗貴人嘲諷的血色漸漸退去,微微屈了膝行禮。
「嬪妾謝皇后娘娘恩典!」
年世蘭百無聊賴的四處亂瞧,恰好對上了菀貴人的視線。
只是菀貴人看年世蘭看向自己,慌亂的將頭轉了過去。
年世蘭無謂的笑笑。
看來菀貴人是心虛的。
畢竟那些個毒玩意兒,年世蘭還沒找她對質呢!
好不容易,烏拉那拉氏叫散了。
年世蘭當先走出景仁宮,身後跟着頌芝與立冬。
走着走着,頌芝感覺臉上有涼涼的東西落下。
不知何時,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頌芝興奮極了,忙道。
「娘娘快看,下雪了!」
年世蘭腳步也不停留,只向前走去。
「下雪了就下雪了吧。你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你跟着本宮久居京城,這樣的雪哪年不見幾場呢?
這便就叫你高興,那若是將你放去西北大雪山,
你不得高興死了?」
頌芝吐了吐舌頭,她也覺得自己方才實在是不太穩重。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跳脫了些。
娘娘放心,奴婢也是見過世面的!」
年世蘭忍不住笑出聲。
「好好好,你是見過世面的。跟着本宮,你不想見世面也難。」
頌芝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年世蘭看着已經十九歲,長成大姑娘的頌芝,想到上一世自己為了固寵,將頌芝送到了皇上面前。
最後落魄時,也只有一個頌芝陪在她身邊。
年世蘭忽覺愧對頌芝,不由伸出手,想摸摸頌芝的臉頰,摸摸這個從小陪伴她長大,亦奴亦親的女子。
只是還不等她的手伸過去,頌芝就像被嚇了一跳,警惕的退後兩步。
「娘娘,奴婢已經長大了,您不能再掐奴婢的臉蛋了。」
年世蘭的手滯在半空,忽然搖搖頭笑了起來。
頌芝自小伺候自己不順意的時候,她就伸手捏一捏頌芝的臉蛋。
雖然多數時候是鬧着玩,但年世蘭可是會使軟鞭的將門女子,下手也不會太輕。
每每頌芝被捏的吱哇亂叫,年世蘭就開心的前仰後合。
頌芝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動作。
那便是先退後,再護臉。
年世蘭笑夠了,收回手,轉身繼續往翊坤宮走,嘴裏說着話。
「等你再長兩歲,本宮便挑個人家把你嫁出去,
到時候啊,你想要本宮捏你的臉,本宮也夠不到了。」
頌芝跟在年世蘭身後,委屈的聲音傳來。
「娘娘不想要奴婢了嗎?奴婢只想一直陪在您身邊。
您在哪裏,奴婢就在哪裏。」
年世蘭輕鬆的笑着,頭也沒回,說道。
「那若是有一日本宮要去死呢?你也要陪着嗎?」
頌芝的聲音沒有傳來。
轉瞬,她咬了咬唇,堅定的道。
「奴婢陪着您!」
她沒有看到,走在她前頭的年世蘭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是啊,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無論頌芝有再多的不好,可她始終願意陪着自己。
這就夠了,不是嗎?
年世蘭想,自己在宮中也不是孤身一人。
安常在一如既往的伴着甄常在,二人一起回了延禧宮。
安常在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甄常在面上扯着笑,只是聲音淡淡的。
「你在瞧什麼呢?」
安常在笑着回道。
「姐姐,我從前從未覺得,紫禁城這樣冰雪可愛過。
姐姐或許覺得我的形容有些誇張,但此刻配着這飄落的雪花,
我只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甄常在抬頭望望天空。
雪花越來越大,一片一片灑下來。
「未若柳絮因風起,撒鹽空中差可擬。
前人總說雪花似柳絮,我卻認為不妥。
春夏交接之際,柳絮總是擾人。
雪花卻不一樣,晶瑩輕舞,
讓人觀之忘俗忘憂。」
安常在眼睛亮亮的看着甄常在。
「姐姐真是博學多識,不過你說的這些,我不太懂。
我只知道,落了雪,便離過年不遠了。
皇上說,今年要後宮好好熱鬧熱鬧,過個好年呢!
皇后娘娘給咱們都賞了新料子,
姐姐,咱們兩個做成一樣式的衣裳吧?
等過年穿出去,更像是親姐妹呢!」
安常在自顧自說着話,沒有注意到甄常在陰下來的面色。
甄常在望着長長宮道的盡頭,卻像是望不到頭。
「陵容,你說你我親如姐妹,可是我這親姐姐竟都不知道,『
你是何時入了皇上的眼。還一夕就升了位份。
我日日與你在一處,你瞞我瞞的好苦啊。
如今這滿皇宮裏,都拿我做笑柄了。」
安常在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鎮住,她不解是看着甄常在,手還挽在甄常在胳膊上。
「姐姐何出此言呢?妹妹也沒想到,皇上昨夜會召寢。
何況,今日也並無人說姐姐任何呀~」
甄常在停下腳步,看着安常在。
「對了,,妹妹昨夜侍寢了,還未恭喜妹妹得皇上寵幸。」
安常在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甄常在。
半晌,她試探着問道。
「妹妹聽說姐姐昨日與眉姐姐拌了幾句嘴,
難道姐姐現在要與我也生分了嗎?」
甄常在不語,轉身快速走着。
安常在愣了愣,也跟上了甄常在的腳步。
只是她昨夜侍寢,又唱了半宿,從後面看,總覺得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
甄常在與安常在二人一前一後回到延禧宮。
路過關雎樓時,安常在想跟着甄常在一起進去。
卻不想甄常在一進門,全然不顧身後的安常在,只吩咐流朱道。
「下雪了,太冷了,將門關上罷。」
徒留安常在愣愣的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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