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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表情像極了阿笠博士當初看我從天而降時的樣子。」

    秦嵐瞧見灰原的反應，感覺很有趣。

    「這種能力…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能力？！」

    灰原感覺整隻哀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我是超人嘛…」

    秦嵐笑眯眯道。

    「超人…」

    灰原語氣喃喃，神色莫名：「會飛的正義使者麼？」

    「怎麼我看起來像那麼有閒心的人嗎？」

    秦嵐搖搖頭：「超人，意指超越的，超脫的，超級的人類，指的是生命層次及力量層次而非善惡立場。」

    女孩聞言，嘴角帶起一抹自嘲的笑。

    「啊啦，看來我還真是好運呢，恰好遇到了隱於世間的超人先生，又因對方的垂憐而僥倖苟活一命。」

    秦嵐一攤手，語氣頗有些無奈：「你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所不滿呢，不要搞錯了小妹妹，我可沒有助人為樂的義務…話說我這麼強都沒有征服世界，你不是應該感謝我才對嗎？」

    「感謝你在我經歷了絕望，失去了一切的時候出現？」

    灰原偏了偏腦袋，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真不知道我這運氣到底是好是壞。」

    「絕望…失去？」

    秦嵐若有所思：「你是說你的身材？」

    「我是說我的家人！！」

    灰原頓時繃不住了：「不要在人家傷感的時候講葷笑話！笨蛋！」

    「哈哈，抱歉抱歉，看伱心情很沉重的樣子，活躍一下氣氛。」

    秦嵐哈哈一笑，灌了口酒：「別在意，眼下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不是嗎？」

    灰原面無表情地看向秦嵐：「那什麼才是最糟糕？」

    隨手將喝光的啤酒罐丟進垃圾桶，秦嵐平淡道：「最糟糕的事情在於，你連仇恨的目標也沒有，只能像條野狗一樣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憎惡世界。」

    「你似乎深有感觸呢…」灰原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說起來，我們也可以說是同一類人。」秦嵐仰頭看向棚頂的吊燈，語氣平淡。

    灰原眼底一黯，抿了抿嘴：「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我的聽力可以監聽全球，大腦可以將所有的信息分揀陳列，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事情。」

    秦嵐微微搖頭，就算除了這些，他在地球時也看過柯南前幾百集，有超級大腦在，隨時可以調取過去的記憶。

    灰原頓時一怔：「也就是說，在你看到我的一瞬間，就已經了解到了我的過去是嗎？」

    「過去說不上，我來到這個世界也不過才兩年。」

    「那我姐姐…」

    「抱歉，我自顧不暇。」

    秦嵐抬手打斷了灰原的話，女孩眼中還帶着絲絲縷縷的希冀，又在秦嵐打斷後迅速破滅。

    「你不能指望一個酗酒的賭狗會有閒心去拯救世界，實際上…我連自我都沒能救贖就是了。」

    「超人也需要拯救嗎？」灰原眸光晦暗。

    「來到這世界之前，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秦嵐漫不經心地擺擺手，隨口調侃：「興許是因為我厭棄了世界，恰好世界也厭棄了我，所以才會被放逐到其他世界也說不定。」

    「放逐麼」

    灰原輕嘆口氣，再度陷入了沉默。

    秦嵐噸噸噸地灌着啤酒，灰原盯着電視，心思卻游離在節目之外。

    過去好半天，女孩終於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所以你到底…嗯？」

    「只是尋常人的悲哀，生老病死，不過我父母走的比別人更早一些，在我人生中最朝氣蓬勃，也是最無能為力的時候。」

    秦嵐面無表情：「母親去世的早，那時候我還沒什麼太過深刻的感觸，直到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需要親眼看着他被醫生宣判，親眼看着他四下借錢，親眼看着他接受現實。」

    叮——

    清脆的打火機翻蓋聲響起，秦嵐掏出煙點上一支，注視着明滅不定的煙頭，淡淡道：「最後一天，他給我拿了二十塊，讓我下樓去給他買包煙。」

    「那時候他兜里掏不出一百塊，而我為了尋求那微不足道的一絲可能性，拿錢買了張刮刮樂，然後自然是一分都沒中，當時真的是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埋怨一通呢，哈哈…」

    秦嵐似乎有些心有餘悸地訕笑着。

    「結果回去後他也沒說我，當然也沒打我，雖然也沒活着就是了。」

    秦嵐低着頭，煙頭明滅不定的火光照着他的面孔：「我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結果在他走後第二天，律師找到我，說他給我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些錢。」

    灰原頓時心裏一揪，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自那之後我就縮在世界的角落渾渾噩噩的活着，和你逃避組織一樣逃避着現實。」

    秦嵐自嘲地搖搖頭：「不過我倒是寧願有個像組織那樣的存在，給我一個釋放憎恨的餘地，總好過這種渾渾噩噩的苟活。」

    灰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抱歉…」

    「哈哈，沒事沒事。」

    秦嵐擺擺手：「大概只是以前被家人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才會一蹶不振，現在已經好多了。」

    「你也是個可憐的傢伙呢。」灰原語氣帶着些說不出的惆悵。

    「不，我不可憐。」

    秦嵐搖搖頭：「我有着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力量，不沾因果，不墮凡塵，宛如九天神明般高高在上。我也很清楚，所謂逃避現實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矯情罷了，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可憐的傢伙。」

    噗嗤——

    秦嵐的話語好像一把鋒銳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插在了灰原的心窩子上。

    「你這…混蛋！！」

    灰原頓時怒了：「虧我剛剛還在想怎麼安慰你！」

    「哈哈，抱歉抱歉！」

    秦嵐哈哈一笑：「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感謝你的傾聽，作為感謝，不介意的話，不如就留下來住在這吧，起碼安全還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感謝？」

    灰原語氣喃喃，而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期待地看向秦嵐：「既然這樣，可以換個感謝方式嗎？」

    秦嵐頓時笑了：「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幫你滅掉組織？」

    灰原唇角微微掀起：「所以…超人先生能滿足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這點小小貪心嗎？」

    「很遺憾，不能。」

    「哎？為什麼？！」

    秦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灰原的請求，灰原也是一愣，沒想到對方會拒絕的這麼幹脆。

    瞧見女孩那幻想破滅的樣子，秦嵐不由嘆了口氣：「舉個例子，如果將這個世界比作一個電腦遊戲，那麼我的存在就好比是遊戲外掛，不僅會打破遊戲內的戰力平衡，同時也可能會造成遊戲的某些算法或程序被破壞。」

    「這樣一來，為了遊戲的平衡，遊戲的官方，也就是『世界的意志』，會毫不猶豫地向我發起進攻，試圖將我抹殺，亦或是從這個世界排斥出去。」

    「所以最壞的結果…你會被『世界』殺死？」灰原問。

    「其實我還是很強的。」

    秦嵐哈哈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除此之外就是我個人原因…因為真正感受過自己的無能，所以才不想過於依靠這股力量，不然總會感覺…沒了力量我依然是個廢物，總之就是那種感覺能懂吧？嗯…這麼說會不會有些矯情？」

    灰原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沒…」

    不如說反倒是挺可怕的。

    一個正處於年輕氣盛的青春期，並且內心憎惡世界，悲痛無處釋放的少年，突然獲得了堪稱無敵的力量，不管怎麼看都是災難的開端，但這傢伙偏偏就是沒有失控！

    你說他自控能力強吧…他酗酒，賭馬，打鋼珠，看起來還很上頭的樣子。

    你說他自控能力弱吧…他偏偏克制了住強大力量帶來的膨脹心理，理由還是因為那種小孩子置氣一般的奇怪自尊心。

    想到這，灰原突然自嘲一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呵，我真是昏了頭了，竟然想去猜一個雙子的精神狀態…

    「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比較好奇，在不依賴這力量的情況下，你是靠什麼掙錢的？不僅住在這種大房子裏，還有餘錢支持你打鋼珠…」灰原好奇問。

    秦嵐得意一笑：「寫輕小說，霓虹的輕小說行業很有發展前景。」

    「原來如此…」灰原頓時瞭然。

    「你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這下換做秦嵐好奇了。

    「沒什麼好意外的，我甚至還能猜到你寫的是原創作品，而非是從原世界的搬運來的故事。」

    灰原輕笑一聲：「既然你對自我價值產生了懷疑，就代表着除了那強大的力量之外，你潛意識內應該同樣在渴望證明自己。」

    秦嵐驚訝地看着她：「還有嗎？」

    「因為經常要看各國學者發表的論文原件，並且日語又源自漢語，我自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不過那種一字概全篇的文化底蘊太過深奧，讓我難以將太多精力投入其中。」

    「可以說一個熟練掌握了日語，並且有着一定寫作能力的華國人，面對霓虹輕小說界都是降維打擊，不僅僅是對文字的了解，文化、內涵、底蘊、眼界、格局…都足以稱得上是全方位的碾壓。」

    「嘛…綜上所述，在不依靠力量與他人作品的情況下，文化的確可以算作是你最強大的武器了，那古國太過神秘，哪怕只是一絲文化的餘韻，都足以讓人窮極一生去鑽研，也足夠令在外的遊子受用一生了。」

    灰原語氣調侃：「所以你的筆名叫什麼？」

    秦嵐：「青山剛昌。」

    都穿柯南世界了，筆名不叫青山剛昌叫什麼？

    要是穿越火影，他高低得開個岸本齊史的小號碾壓一波自來也。

    「青山…青山剛昌？！」

    灰原猛地瞪大雙眼：「《屠神》的作者？」

    「沒錯是我！」

    秦嵐驕傲點頭，那是他當初寫的第一本輕小說，不過因為是第一次寫小說，所以故事脈絡模板是直接套用誅仙的，結合霓虹本土文化，劇情也比較簡略。

    所幸他文筆尚可，所以新書一經發佈，直接橫掃了整個霓虹輕小說界，和灰原說的一樣，在這個輕小說剛剛興起的時代，簡直就是一場慘烈的屠殺…

    灰原俏臉唰一下就黑了：「所以…你為什麼要寫死碧蓮？」

    秦嵐呵呵一笑不作答，碧瑤都被寫死了，碧蓮肯定也不要了唄。

    「你還看這類小說？」秦嵐好奇問。

    「之前聽說很火爆，所以買來消遣…」

    灰原撇撇嘴，滿臉都寫着不爽：「你這傢伙打鋼珠的錢，可都是碧蓮的血換來的！」

    「那可真遺憾。」

    秦嵐遺憾地嘆了口氣：「我還想着晚上請你吃頓好的，聽說米花中央大樓上的瞭望餐廳最近新出了菜品，還進了上好的西伯利亞鱘魚子醬，另外還得給你買些衣服包包什麼的…」

    灰原沉默了，整隻哀陷入了低迷的氣壓，好一會才抬起頭，頂着一雙死魚眼看向秦嵐：「包要古馳的。」

    秦嵐用力點頭：「新書也要死幾個人才能更好地感染讀者情緒，讀者情緒上來了才能引發反響，賣出更好的銷量，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不留活口。」

    「你這女人…還真是個魔鬼呢。」

    兩人說話的功夫，窗外陰雲悄然消散，大雨停歇，天際彌留着傍晚最後一抹斜陽。

    「嗯，雨過天晴。」

    秦嵐推開窗，一手擋在額前眺望遠方：「先去商場買衣服怎麼樣？」

    「我覺得應該先買雙鞋…」

    灰原蜷了下白嫩如玉的小腳指頭：「不過我這樣要怎麼出門呢？」

    秦嵐上前，伸手拎貓似的拎起了灰原後脖頸的領子，在對方眼角抽搐的注視中大步流星地來到車庫。

    一輛爆改過的哈雷肥仔如沉睡猛獸般靜靜伏在車庫中央，簡單的圓燈，精悍的短尾，加大的前輪，加粗的後胎，通體亞光黑的漆面上雕着金色線條花紋，暗金色輪轂如巨獸雙眸，在昏暗的車庫中沉默審視着兩人。

    灰原讚嘆地看了眼秦嵐：「很帥氣的bobber。」

    「承蒙誇獎。」

    秦嵐說着，隨手將頭盔套在了灰原小腦袋上，而後大馬金刀地坐上車，將整隻哀往懷裏一攬，機車咆哮着衝出車庫。

    「我說…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我剛剛才失蹤，組織現在肯定在四處搜尋我的下落…」

    感受到摩托風馳電掣的速度，灰原有些不安地問。

    「別小看人啊，小妹妹…」

    秦嵐唇角掀起一抹森然的笑：「你猜像我這麼招搖的人，是怎樣安穩生活到現在的？」

    灰原瞳孔一縮：「可你不是說…」

    「只要不打破遊戲的算法和程序，別說是外掛，就算是bug都可以正常運行。」

    秦嵐笑眯眯道：「我是不可以干涉世界運轉沒錯，但世界同樣也無法干涉我。單憑我肉身的防禦力，就算不用任何能力，拎把槍邊走邊射，都能夷平組織的三族了。」

    「另外別搞錯了，雖然我不怎麼依靠力量，但並不意味着我不接受這力量，想要證明過去，也並不意味着一定要否定現在與未來，畢竟…人生總是要朝前看的。」

    「原來如此…」

    頭盔下傳來灰原那有些發悶的聲音，秦嵐能聽出她在笑：「有夠複雜的，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怎樣的傢伙。」

    「不是說過麼…」

    秦嵐輕笑一聲，捏住離合腳尖一挑，油門猛地一擰到底，清脆的馬蹄聲化作震耳欲聾的轟鳴，漆黑的機車飛快穿梭於車流之中：「無關善惡，無關立場，是既定的事實，亦是客觀的真理…」

    「我是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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