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張熟悉又冷淡的臉,剛剛還群情激憤的觀眾們瞬間偃旗息鼓,變成了不敢吭聲的鵪鶉。
「那什麼,我只是路過,我可沒有質疑顧總你的意思!」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糧,可惡」
「我說誰這麼牛能壓着七姐,原來是顧岑啊」
「雖然但是,顧總未免太霸道了,讓七姐多直播一會兒又不會怎樣!」
看見眾人的彈幕,顧岑聲調不變,
「她是病人,需要休息。」
簡單的八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卻帶着別的意味。
「顧總這是在關心七姐嗎,愛了愛了!」
「莫名其妙被甜到了是怎麼回事,你倆別太好磕!」
「嗚嗚嗚嗚霸道總裁強勢愛,這誰頂得住啊!」
溫七心無語地關掉了電腦。
這群人的嘴臉變得還真是夠快的。
前一秒還硬氣地現在自己這邊,下一秒就倒戈,牆頭草不過如是。
她氣哼哼地蓋上被子,但卻睡不着,眼睛滴溜溜地轉,四處張望。
最後落在了顧岑身上。
看着正用電腦處理公務,神情冷肅的顧岑,她不禁撇了撇嘴。
【明明這麼忙,還非得在這裏盯着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他事務纏身,以前就連家都很少回,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他幾次。
可這次自己受傷,他似乎已經在醫院陪着自己好幾天了。
連工作都帶到醫院來處理,堪稱半步不離。
溫七心也有些納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不知什麼時候竟慢慢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
她揉着脖子坐起身,忽然感到渾身上下充盈着一種奇怪的力量,似乎在緩慢滋養着她受傷的軀體。
溫七心一震,迅速打開電腦,發現上面鋪天蓋地都是同一則新聞。
「無頭女屍案兇手被抓,玄學直播間竟一語成讖?!」
上面寫着無頭女屍的兇手小鍾在a市火車站被抓,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這個案件震驚眾人的同時,他們也發現了異常之處。
新聞上還提到了溫七心的直播間,稱警方之所以能在十小時之內將案件告破,都是因為她的指引。
且她猜測的犯罪動機竟然與罪犯說的一模一樣!
這讓人詫異的故事瞬間引來了熱議,有人認為是運營炒作,有人則覺得她確實有本事。
「這又是哪裏來的江湖神棍,竟然都敢買上熱搜了,就不怕直播間被封?」
「上次好像也有個玄學主播,把自己誇得跟神似的,結果被拆穿都是劇本,這又來一個,呵呵」
「滾吧,那些沒看過七姐直播的憑什麼在這張口就來?人家是真牛逼」
「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人信這些,我說你別太荒謬」
網上一半質疑一半支持,很快將這條熱搜頂上了第一。
溫七心瀏覽着網頁,忽然明白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從何而來。
她突破了。
這個猜測浮現在腦海中,她屏住呼吸,右手掐訣低聲念咒。
下一瞬,一張煙氣繚繞,泛着燦金色光芒的小符紙出現在她掌心中,並在緩慢旋轉着。
「高級符籙。」她咬了咬唇,眼中迸出驚喜和喜悅,但很快就被掩蓋而下。
她與顧岑綁定的「同魂符」,意在同生共死,性命相連。
唯有高級符籙才能解綁。
她這段時間費勁心思,千辛萬苦就是為了積攢願力,早日解除同魂符。
如今,這個心愿總算達成。
可為什麼,她心底反倒湧出些許的失落和不安呢?
她攥着那張高級符籙,下意識抿了抿唇。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推開。
她慌忙將那張符籙藏到自己身後,看向門口,顧岑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怎麼了?」他手中端着保溫飯盒,清楚看見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心虛慌亂,出口問道。
「沒,沒事。」溫七心笨拙地找藉口,
「剛剛在想事情,被你打斷了。」
她撒謊的技術實在不太高超,尤其是在顧岑這種擅長洞察人心的人面前,心虛便更被一覽無餘。
「那就來吃飯吧,李嫂準備了排骨湯。」
他並未選擇拆穿,而是轉身打開飯盒,將裏面精心準備的菜餚逐一擺出。
【既然已經有了高級符籙,我要不要現在趁機解開同魂符?】
她略有猶豫,被子裏攥着符紙的手微微滲出汗。
絲毫沒注意到顧岑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儘管知道現在的時機成熟,可不知怎的,溫七心竟然有些牴觸解符。
她是很怕死,所以在得知與他性命相連後,才會想盡辦法收集人氣。
若換成以前,她有了解符的能力,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與顧岑一刀兩斷。
但她現在卻開始猶豫不決。
她喜歡顧岑,無法看着他獨自一人去死。
那有沒有辦法,能修改顧岑的命數呢?
她腦海中百轉千回,陷入沉思。
旁邊的顧岑背對着她,只是沉默着將飯菜一一擺好。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頎長的脊背上,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極為挺拔瘦削,沉默無言。
——
又過了幾日,溫七心的身體逐漸好轉,出院回到了顧家。
她回到顧家後並未閒着,不停翻閱資料試圖找到修改命數之法。
顧岑命格尊貴,按理說壽數不應該這麼短,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掐算錯誤。
可這些日子下來,她重算了好幾次,翻閱了不少古書,得出的結果還是絲毫未變。
她不免有些沮喪。
兆敏看見她略有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吐槽,
「你還真能折騰,乖乖把符解了不就行了,犯得着為了一個男人這麼絞盡腦汁麼?」
溫七心將埋進書里的頭抬起,白了她一眼,
「先不提其他,顧岑也救了我不少次,我想幫他一次怎麼了?」
「再說,他要是死了,我不就成寡婦了?」
兆敏訝異,「可你之前的夢想不就是當一個繼承遺產的寡婦麼?」
溫七心:「」
她懶得跟兆敏繼續掰扯,埋頭繼續找資料。
就在此時,李嫂興沖沖地跑進她房間,卻猝不及防被地上的書絆了一跤。
「哎喲!」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夫人,您這是打算在家裏開個圖書館嗎?」
溫七心撓撓頭訕訕笑了笑,將地上的書一一收起,
「找我什麼事?」
李嫂滿臉驚訝,「再過幾天就是夫人你的生日了,先生問你生日想怎麼過。」
看着窗外紛飛的大雪,溫七心這才想起來,快到聖誕節了。
她被溫家領養之後,生日也被溫家人定在聖誕節那天。
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真實生日究竟是不是那日。
她搖搖頭,「告訴先生,我不過生日。」
李嫂忍不住瞪大眼,「不過生日?這怎麼行呢,老爺子可都說了,夫人的生日宴要特別隆重才好。」
不光顧岑記得她的生日,就連顧老爺子也早早就念叨着要給她辦一個極其風光的壽宴。
原本,顧岑沒將溫七心帶回顧家時,他對這個孫媳婦只有一點好奇。
在看見溫七心那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後,他就變得極為感興趣。
後來,溫七心幫助顧岑解開心結,他覺察到了自己孫子的變化後,就更為看重這個孫媳婦。
眼下溫七心第一次在顧家過生日,他早早就叮囑眾人,要格外上心。
所以李嫂聽到她說不過生日,才格外訝異,並將顧老爺子花心血準備的事情一一告知。
可她依舊搖頭,「我不過生日,邀請一大群根本與我不熟的人參加生日會,看着那些表面奉承祝福,實際各懷鬼胎的嘉賓就算了,還得陪笑,有什麼意思。」
她看透了這些上流人士所謂的生日宴。
不過是另一種場合下的權勢人脈交換。
與她的生日毫不相關,她又幹嘛勉強自己陪他們演戲。
聽到這番話,李嫂想反駁,卻不知從哪說起。
某種意義上,溫七心的話的確很有道理。
但看在顧老爺子辛苦安排的份上,她還是打算繼續勸說幾句。
熟悉的冷沉聲音在這時傳來,
「不喜歡這種場合就算了,爺爺的生日宴我去幫你推掉。」
她轉頭望去,便見到一身西裝革履,面帶些許倦意的顧岑走進。
他在溫七心面前站定,俯視着坐在書堆中的她,語氣不自覺輕柔了幾分,
「這個生日,你想怎麼過?」
沒預料到他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溫七心大腦宕機了一瞬,接着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想,我想回一次雲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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