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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浩將阿西送回家後，時間已經是凌晨。

    儘管他十分疲倦，仍然信守承諾帶着小美和手鐲來到平安公寓後面的九龍城寨舊址，尋到那間廢棄的屠宰場後，將小美和手鐲一起放了下去。

    再次回到舊地，蘇浩才留意到這裏為什麼被稱為一片極陰之地。

    首先是安靜，進了巷子後,裏面就變成了另外一處世界，即便相隔三十米遠就是大街，大街上時不時會有汽車鳴笛聲傳出，這裏面卻聽不到一絲異響。

    雙腳踩在地面的一堆廢紙和枯葉上時，耳中又能清楚地聽見枯葉破碎開裂的沙沙聲。

    其次就是這裏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不少。

    儘管現在是盛夏，穿着t恤的蘇浩進來後竟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鼻子中吸入進來的空氣冰涼而清鮮,讓人的頭腦也變得冷靜活躍起來。

    「陰氣太重,陽氣太弱，不易居住。」

    蘇浩快速地從這處極陰之地離開，等他重新站到外面的大街上，居然有了一種重回人類社會的錯覺。

    活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呆久了，肯定會有損陽壽。

    若此時蘇浩有一架無人機，讓無人機帶着高清攝像頭從九龍城寨舊址上空躍過，就能發現下面的黑氣漸漸形成了一處緩緩旋轉的漩渦。

    似乎將所有投射進來的光線都吞噬掉。

    一夜無話，第二天蘇浩再次回到雜務科坐班，沿途開着車在茶葉市場買了2斤鐵觀音，花費了2000多港幣，儲蓄卡內的存款剛好還餘存了26萬的整數，他身上帶着五六千零花錢。

    像他這樣經常不在辦公室，時間長了難免下屬會有意見,剛剛又發了一筆小財，拿出來犒勞一下同事和下屬也是應該的。

    「早啊，蘇sir。」

    「早，浩哥來了。」

    前一聲招呼來至黃火土，後一聲來至接線員彭柄。

    相比之後來加入的黃火土,彭柄算是雜務科的絕對老成員,對蘇浩這位長官的稱呼也相對隨意一些。

    蘇浩將新買的茶葉擱在桌面上,「200多塊一兩，不算什麼好茶，一會燒開水泡一杯嘗嘗，提神清胃。」

    「太感謝蘇sir了，今天沾光。」

    不等彭柄有所反應，黃火土就搶先拿過電熱水壺，出去打水。

    蘇浩愜意的在老闆椅上一座，摸了一下書桌和靠椅，不見一絲灰塵。

    即便他經常不在，他的辦公位也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不用蘇浩操心。

    他先是拿出手機給程佳慧發了個短訊，問問分局那邊有沒有遇到突然情況。

    得到對方回復後，蘇浩就開始忙自己的事情來。

    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

    他拿出一張空白紙和筆在上面計算自己的小金庫。

    大戲劇歌劇院那邊收了20+20萬，按說是一筆巨款，但架不住花出去的更多。

    還剩下20萬尾款要等下一次怪談協會現場再給，這個還存在一定變數，對方之所以花費如此高價請他去驅魔,並不僅僅是為了開發歌劇院這塊地皮,而是奔着邪典的偽長生秘密去的。

    剛剛又在平房房產中介和房東這邊敲了10萬過來，給阿西分出去六千辛苦費，淨收入9.6萬。

    所以蘇浩現在的身價是儲蓄卡裏面的26萬整數存款。

    外加身上的五六千零花錢，扣掉買茶葉的2000，還剩下三千多，其中還要支付給紫寧一筆兼職費。

    一天五百，十天五千，蘇浩估計長生店那邊的木工作坊七八天就能完工。

    也就是說，蘇浩現在的財產是26萬（已入手）+20萬尾款（未入手）+身上3000多的零花錢。

    表面上看相當於一個金領階層好幾年的存款和積蓄，實則還是入不敷出。

    波哥那邊的30萬買刀錢還差一點。

    儘管波哥承諾會將祖傳殺豬刀以30萬的成本價賣給他，一日不入手，一日存在變數。

    更別談安家立業和買房了。

    「曹，還是缺錢。」

    蘇浩輕輕吐出一口氣。

    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爬滾打，蘇浩已經漸漸對這處世界熟悉，若說先前是小心翼翼被動防禦，現在似乎可以適度的主動出擊。

    想要賺錢改善生活，完全可以將雜務科警員的身份看作副業，將抓詭當成主業。

    前者算是一個穩定編制，而且警員的身份在很多場合也很好使。

    後者利潤豐厚，既能賺錢還能賺魂珠的經驗值。

    蘇浩眼珠子轉了轉，除了幫人驅魔可以來錢外，還有一個門道，那就是凶宅，低價入手凶宅，將裏面的隱患清除乾淨後再以市場價賣出去，這一進一出就是好幾十萬。

    想法雖好，但需要本錢。

    而且他目前掌握的渠道還是太少。

    蘇浩拿着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決定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發展方向，那就是搞錢搞經驗值，至於升官這塊，在分局局長沒有定下來前，蘇浩暫時不打算有所動作。

    以他入職才個把月的資歷看，警長已經屬於他現階段能拿到手的最好頭銜了。

    先穩一穩再說。

    除非在立一場讓人直接忽略他的年紀和資歷，破格提拔的大功勳。

    這樣的機會，太少。

    蘇浩收筆，將手中白紙撕掉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中，確定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以經濟發展為中心的總方略。

    至於如何實施，蘇浩腦中依稀有了一個模糊的計劃。

    詭探工作室和報紙那邊的合作算是一步長遠的鋪墊路線，目前剛開始沒多久，賺錢不用指望。

    算上他手上的26萬存款，完全可以在開一家探靈工作室。

    有門面房的那種。

    港島這邊對公職人員私下搞點副業並沒有硬性規定，只要不影響本職工作，不利用本職工作玩貪污受賄那一套就行。

    成立一家探靈工作室——接業務抓鬼賺錢——倒騰凶宅賺錢——得到的線索還能一魚兩吃解決詭探工作室這邊的素材內容——利用合作方的報紙打廣告——探靈工作室生意興隆——從此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

    蘇浩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提心弔膽這麼久，總要賺錢享受享受。

    就這麼辦。

    就在蘇浩剛確定下來接下來的個人發展方向時，手機響了，「喂，阿浩，你現在能不能來一趟老街木工作坊這裏，那個一顆痣大師來了，還帶了一個買靈牌和木匣的人，好像要將已經做好的靈牌木匣子全部買走啊。」

    「大生意，一顆痣讓我打電話催你過來。」

    蘇浩眼中一亮，對着辦公室的幾人打了一個招呼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轉身解釋道：「這段時間分局的局長尚未確定，分局局長關係到我們雜務科以後的切身福利，我這幾天都在通過各種途徑跑關係，大家將自己手頭上的本職活兒干好，其他的交給我。」

    「蘇sir你放心去吧，遇到搞不定的事我們會電話通知你。」

    彭柄和黃火土一時間齊齊站起身，肅然起敬。

    他們原先隱約猜到蘇浩這段時間在摸魚，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新局長的消息在到處打探門路，一切都是為了雜務科日後的福利待遇，實在是太冤枉蘇浩了。

    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三十分鐘後，蘇浩開車來到位於長生店一條街的老街木工作坊內。

    自從上次蘇浩在九天連鎖酒店一顯身手後，一顆痣對蘇浩變得客氣多了，「阿浩，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北角殯儀館的陳經理，這位是九龍城分局雜務科的蘇浩警長，同時還是一位深藏不露法力深厚的驅魔大師。」

    「你好。」

    蘇浩和眼前這位戴着金邊眼鏡的陳經理握了握手。

    眼前的陳經理30多歲，偏瘦，留着中分頭，嘴角時刻帶着一股審視人的微笑，有點像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瘋狂的石頭》中的那位四眼秘書。

    一看就是生意人。

    至於北角殯儀館，就是距離長生店老街不遠處的一家私營殯儀館。

    可以說，整個老街的長生店基本上都是依託於這家殯儀館而活着。

    蘇浩對北角殯儀館並不陌生，前幾天他在幫黃永發辦理後事時，還和這家殯儀館做過一筆一萬多的買賣。

    對方提供的配套服務還算過得去。

    港島的殯儀館基本上都是私營的，最大的兩家都位於九龍半島，因為這邊人口分佈最密集，業務最多。

    另外一家叫九龍殯儀館，聽說北角殯儀館和九龍殯儀館背後都是同一家老闆，被稱為港島的殯儀大王。

    「阿浩，你過來一下。」

    一顆痣將蘇浩拉到一邊，掏出一個小本本，將上面記載的數字遞給蘇浩掃了一眼，「之前運過來的木料一共製作了32個靈牌和18個木匣子，數量沒錯吧？」

    蘇浩掃了不遠處的紫寧一眼，對方伸手朝他比劃了幾個數字。

    蘇浩頓時心裏有數，點了點頭，「沒錯。」

    「你先前從這裏拿走了2個靈牌2個木匣子，沒錯吧？」

    蘇浩又點了點頭。

    他先前給波哥捎帶過去一個靈牌和一個木匣子，後來又給黃永發準備了一套。

    想到這裏，他突然搖了搖頭，「這根柳樹根原材料是從袁家村弄到手的，其中多虧了波哥的協助，當初我們都同意送給他一套靈牌的。」

    一顆痣點了點頭，「那行，刨除掉波哥的這一套，還剩下31個靈牌和17個木匣子，我們約好了對半分，我負責尋找渠道，你提供原材料。」

    蘇浩見一顆痣一本正經斤斤計較的樣子，心中已經猜到了什麼，「這位北角殯儀館的陳經理是來買靈牌和木匣子的？」

    一顆痣得意的笑了一聲，「你當我這個業內知名的風水師是浪得虛名？我的人際關係說出來嚇死你，小子，你和我合作，以後大家都有錢撈，算你走運啊。」

    蘇浩也跟着嘿嘿嘿的笑了一聲，主動給對方散了一隻煙，「你擅長風水，我擅長驅邪，大家的業務範圍可以無縫連接，這叫互贏。」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這次我帶來的這位陳經理，他是負責北角殯儀館內部超市採購和銷售的，你可別小看了他，他一年的年薪是這個數。」

    一顆痣朝着蘇浩伸出一根手指。

    這當然不可能是10萬，只可能是100萬了。

    這種發死人財的，果然是暴利行業。

    一顆痣又補充了一句，「100萬港幣只是年薪啊，還不算福利待遇和外水。」

    「他決定以3萬一個的價格，將我們手中的靈牌和木匣子打包買走，我這次叫你過來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到底賣不賣？」

    3萬一個打包帶走？

    31個靈牌，17個木匣子，扣掉蘇浩拿走的2個，還剩下46個，一起就是138萬。

    兩人平分，每人69萬。

    這69萬裏面，蘇浩只能到手66萬，因為他提前拿走了兩套。

    即便是66萬，也是一筆巨款了。

    蘇浩的呼吸聲當下重了一大截。

    雖然3萬一個的價格與當初制定的零售價靈牌6萬6，木匣子8萬8的差距有些遠，但蘇浩也清楚，零售價只是零售價，未必有市場，不管是他還是一顆痣，都沒有精力一個個去售賣。

    這種打包一次性買走的路子是最好的，一下子將東西換成錢，省去了不少麻煩和精力。

    「賣，為什麼不賣。」

    蘇浩望了一顆痣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後者也點了點頭，「我的看法也是一口氣賣掉好了。」

    「我剛才算了一筆賬，3萬一個的話，售價是138萬，不過還要拿出2萬來支付木匠作坊的手工費，另外，還要給對方10萬回扣。」

    蘇浩不由得傻眼了。

    「10萬的回扣？給誰？給陳經理？」

    一顆痣一副蘇浩不懂行情的語氣，「不然別人憑什麼3萬一個收你的？為什麼不是2萬8一個了？當然，他和我們簽下的合同上的收購價是4萬一個。」

    蘇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丫的真貪。

    這一前一後，吃兩手回扣，這位陳經理只是過一下手就撈了40萬。

    先前蘇浩在辦公室算賬時還有些洋洋得意，畢竟他進入社會沒多久，一個月就存款26萬，已經秒殺一大眾同齡人了。

    此刻和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陳經理一比，他只是一個弟弟，兼窮人。

    這種巨大的落差沖淡了蘇浩心中的喜悅，他重重的吐出一口煙霧道：「賣掉算了，現在簽訂合同。」

    很快這筆買賣就做完了。

    在交易之前，蘇浩以自用為名義，私下又以3萬成本價一個買下來1個靈牌和一個木匣子。

    最後的售價是46x3=138萬-2萬-10萬=126萬

    蘇浩和一顆痣二一添作五，分到手的是63萬。

    因為他私下拿走了2套靈牌和木匣子（一套給黃永發用了，一套留着備用），所以私人還要分給一顆痣6萬。

    蘇浩最後到手的個人所得收入是63-6=57萬。

    算上先前儲蓄卡中的存款，57+26=83萬。

    差一點就成了百萬元戶。

    「哈哈，合作愉快。」

    陳經理再次和兩人握了握手，望着對方臉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蘇浩這次笑的就有些不開心了，「陳經理日進斗金，以後要是有相關業務，可以關照一下我們。」

    「好說好說。」

    陳經理來去匆匆。

    一顆痣和蘇浩寒暄兩句後也離開了，只剩下蘇浩和紫寧兩個人從木工作坊出來，剛才的交易紫寧其實一知半解並不了解詳情，她只知道有人將這裏的靈牌和木匣子全部買走了。

    在蘇浩先前的介紹中，一顆痣才是這些木料的主人，這份兼職工作也是蘇浩特意幫她爭取來的。

    蘇浩從口袋中掏出3500紙幣遞給對方，「這是剛才老闆托我轉交給你的辛苦費，一天五百，七天三千五。」

    「哇，發財了。」

    紫寧傻乎乎的接過錢，很是幸福的在原地跳了一跳，臉上的幸福表情是藏不住的。

    紫寧頓時豪氣道：「走，我請客，謝謝你給莪介紹這麼一份輕鬆的兼職。」

    從紫寧臉上，蘇浩剛才的泄氣和沮喪一掃而空。

    似乎，懂得少一點，獲得的幸福感更多。

    是他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