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周圍死寂。
榭塵站在一棟三層古宅前。
視線稍微模糊。
他的手裏握着一個鏽跡斑斑的懷表。
「這是什麼地方?」
「剛剛應該是在打掃太姥爺的老宅才對啊…」
榭塵捂着頭,在腦袋脹痛的同時,視線也落在自己手中老舊的懷表上。
好像就是因為打開了這個懷表,才出現在這裏的。
榭塵晃了晃腦袋,拇指重新一撥。
叮。
表蓋彈開。
【恭喜天選者,歡迎您來到怪談世界。】
【您需要做的,是遵守怪談世界給予的規則,直至通關。】
【否則,您將永遠受困於此,循環往復。】
【而您在現實的摯愛親朋,也將會到此,永遠地陪着您。】
榭塵一臉錯愕,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自己真的身處怪談世界了?
「別開玩笑了…」
榭塵咬着牙舉起手中鏽跡斑斑的老舊懷表,想要一砸結束這可笑的夢境。
可隨即後背傳來了一陣涼風。
一道沙啞刺耳的聲音跟着響起。
「後生,到都到了,怎麼還不進去?」
榭塵不敢相信這地方居然還會有人,立馬就回頭望去。
可身後的街道卻十分安靜,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榭塵心生疑惑,難道聲音是從那宅子裏傳來的?
就在榭塵重新轉身時。
一個身形矮小的紙人,就這麼跟自己臉貼着臉。
它的五官模糊不清,卻濃妝艷抹塗得雜亂不堪。
榭塵心裏一咯噔,整個人被嚇得癱倒在地。
這紙人的身後跟着一眾更加矮小的白臉紙人,手裏挑着燈籠鑼鼓。
看着極像小鬼。
「你這後生怎麼回事?」
「難道是老婆子我介紹的這門親事不滿意?」
榭塵死盯着這紙糊出來的紙媒婆,嘴巴一時有些哆嗦。
那紙媒婆側歪着頭,見榭塵半句話不說,便緊跟着發出了猙獰的笑聲。
隨即就朝着榭塵欺身飄來。
那張混亂不堪的臉在榭塵的瞳孔里映射愈來愈清晰。
榭塵看着它那張紙糊的臉開始裂開,撕扯成了一個血盆大口。
黑色的血液順着它的嘴角滴落,原本矮小的身子,在一瞬間跟着拔高近兩米多。
榭塵滿是驚恐,顧不得形象地連滾帶爬,整個人已經是來到了古宅的內院,那紙媒婆見狀也是停下了動作。
整個身子立刻縮了回去,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算了算了。」
「任憑你這後生怎麼挑,也都是這家人說了算,要生要死,隨便自己。」
「反正你這好夫婿我已經給他們帶到了。」
紙媒婆的整個腦袋歪了個一百八十度,嘴角差不多快咧了耳根。
又一陣涼風飄起。
一張由紅紙包裹着的請帖,被她丟到了榭塵的面前。
明明是向着地上落去,可轉眼間卻來到了榭塵的手中。
等到他抬頭一看的時,紙媒婆和那群白臉紙人,全都跟着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榭塵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還沒緩過來的時,一張等人大小的紙片,跟着飄向了古宅的第二層。
而他剛回過神來,卻再次正對着古宅大門。
只是這一次,自己已經身在內院,離古宅的大門僅有幾步之遙。
僅不到幾分鐘,榭塵的內心早已經是天翻地覆。
他斜眼看向了自己手中,那張紅色請帖,再將懷表放進口袋之後,便慢慢的打開了上邊的紙封。
那是用白色蠟油沾上的,裏邊是一張紙條。
【婚前入贅守則】
【你將扮演一個即將結婚的入贅女婿,請在婚典的前三天遵守相關規則,並解決所有的麻煩,確保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你還能活着。】
【規則一:身為入贅夫婿,完成婚禮,順利洞房才是頭等大事,不要讓其他事情分散了自己的精力,切記!這會讓你什麼事情都辦不好。】
【規則二:婚禮有三天準備期,在婚禮舉辦前,應當提前準備好紅燭,喜服,窗紙,火盆,紅轎子,金簪子等一系列物品,這決定了婚禮是否能正常進行。】
【規則三:要時刻清楚,這是在準備婚禮,如果有白事鋪的人上門推銷壽衣壽材,請立刻將他趕走!大喜的日子裏,不能有這些晦氣的東西出現。】
【規則四:岳母一直都在為你們的婚禮而操勞,即便看着有些憔悴,那也都是正常現象,身為入贅女婿,應當無條件為她幫忙,而不是給她添亂。】
【規則五:不用去管別人說什麼,一切都是假的,你和你的未婚妻十分的恩愛,就算偶有爭吵,也屬於正常現象,請你當一個謙讓的好丈夫,不要讓任何事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規則六:如果你出現了頭昏,耳鳴等一系列現象,請記住,你只是過度勞累了,應當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上一個時辰後,便可安然無恙。】
【規則七:房間也不一定安全,在房間休息時,請注意自己的安全。】
【規則八:妻子閨房在二樓,婚房也在二樓,三樓僅有岳母的房間,婢女和管事的房間都在一樓,請牢記,避免走錯房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榭塵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條條規則讓他都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在舉辦婚禮。
規則說會有白事鋪的人,可剛剛那街道上明明一個行人都沒有,更別說開店的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舉辦婚禮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有白事鋪的人上門自討沒趣?
或者真的有一種可能,在自己眼裏這是舉辦婚禮,可在別人的眼裏卻
榭塵不敢再往下細想。
他看向僅僅只有幾步之遙的古宅木門,內心雖說十分糾結,但最終還是決定打開它,
可當伸手要敲向門板的時候,門內卻在同一時間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榭塵的手愣在了半空,一時間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吱呀一聲。
古宅的木門跟着被輕輕推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身形削瘦的老人,雖然穿得西裝革履,卻死氣沉沉得只剩皮包骨。
在木門打開前,榭塵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不至於被這人嚇一大跳。
那皮包骨模樣的老人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着榭塵,就連微微抬頭的動作,都好像花了他大半氣力。
直到他看到榭塵手中的紅請帖,這才微微一笑,但卻是冷着臉說道:「進來吧,姑爺。」
榭塵皺着眉頭跨進了門,這老人最後的那句姑爺,拉的十分的長。
古宅的環境十分的陰冷,看不出來半點熱鬧喜慶的樣子。
就是白蠟燭點的挺多,卻讓整個古宅都有點陰森的氣息。
「老僕我是咱們家的管事,以後有什麼事情姑爺也就可以吩咐我。」
老人走在榭塵前邊,敞開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榭塵心事重重地應了一句,可下一秒卻差點撞在這老管事的後背上。
只見這傢伙站在原地,抬起枯瘦的手指着岔口拐角的不遠處。
「姑爺,以後那兒就是您的房間。」
榭塵順着老人指明的方向看去,瞳孔頓時一縮。
漆黑狹長的過道,只有盡頭一間房間,房門口的掛牌上,還字跡清晰地雕刻着自己的名字。
鮮紅無比。
聯想到規則里自己的房間也不一定安全,榭塵的身上就跟着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回過頭來時,一陣獰笑。
面前西裝革履的老管事,如今卻是披着紅蓋頭,一身婚服,從上到下飄忽不定。
那雙枯瘦的手從紅色喜服伸出,正向着榭塵的臉頰撫摸而來。
榭塵大驚失色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嚇的直接喊出了聲來。
只不過嘴巴卻被枯瘦的手掌捂住。
榭塵定睛一看,那老管事直溜着眼睛瞪着自己。
一隻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邊,正示意着榭塵噓聲。
榭塵一把甩開了老人的手,再次跟着後退了幾步,剛剛老人身上的婚服絕對不是幻覺!
可是
榭塵盯着眼前的老管事,他卻低聲沙啞着說道:「夫人在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大吼大叫。」
「夫人?」
老管事點了點頭,而後手指頭指了指身後說道:「夫人就在正廳等你,你自己過去吧。」
榭塵有些猶豫不決,規則里的這個岳母,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事無絕對,榭塵還是忐忑地朝着古宅的正廳走去。
古宅的正廳與剛剛的走道相比,顯然明亮了不少。
沒有了先前那股濕冷的感覺。
而且還帶着些許檀香的味道。
榭塵本身便腦袋昏沉,到了這正廳之後,這種感覺稍微緩和了不少。
一名穿着白旗袍的少婦,撐着手臂斜靠在正廳的長桌旁。
聽到榭塵的腳步聲傳來,她也跟着開口說話。
「你還敢來,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家欣欣不是你這窮小子配得上的。」
「趕緊滾吧。」
榭塵愣在原地。
這怎麼回事?
【規則四:岳母一直都在為你們的婚禮而操勞,即便看着有些憔悴,那也都是正常現象,身為入贅女婿,應當無條件為她幫忙,而不是給她添亂。】
可如今這情況,明顯就和這條規則不搭邊啊。
榭塵如鯁在喉,正要想着如何開口之時,那旗袍少婦卻再一次開口。
只不過這次的聲音相較之前柔和了許多。
「這幾天婚典的物什都還得你去準備準備,加這邊都還沒有備好。」
「記得讓五叔帶你一起,這樣子方便些。」
短短兩句話,讓榭塵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
所以自己到底是該滾,還是去準備東西。
這婚究竟結不結?
那少婦轉過身來,懷中躺着一隻歪着半邊頭的洋娃娃,臉上破了好幾道口子,半邊眼珠子早已經空空如也。
就連棉花都透了出來,卻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樣子。
婦人視線剛與榭塵對視,眼裏壓制不住的怒意也是滔滔而出。
就好像看到榭塵就炸了火藥桶一般。
剛剛說那兩句話的溫和態度,也蕩然無存,變得與最開始的態度相差無幾。
婦人狠狠一拍桌子,對着榭塵罵道:「還不快滾!」
「到底還要我說幾遍?!」
榭塵咬了咬牙,看着那臉龐有些猙獰的婦人,思緒飛快地轉動着。
這規則究竟應該怎麼遵守?
周圍的牆壁開始扭曲,就好像一張張彎曲的白紙。
旗袍少婦的眼中劃出兩道血淚,雙手抓向自己的臉皮。
一時間血肉模糊。
「你為什麼還要在這裏!」
「為什麼還不滾!」
「都是你害死了她,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你也得給她陪葬!」
婦人一把丟開懷裏的殘破不堪的洋娃娃,對着榭塵歇斯底里地嘶喊道。
榭塵的腦袋一陣舉動,婦人的聲音如同鋼針扎進他的腦袋一樣。
整個古宅的正廳瀰漫着一股腥臭的氣味,就好像是什麼東西腐爛流膿了一樣。
大口喘氣的榭塵胃裏不由得一陣翻江倒海,只好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防止自己直接吐出來。
榭塵強忍着不適衝出大廳,在先前老管事停下的拐角處一一確認,這才找到了位於左手邊第二間的衛生間。
砰!
直到衛生間的門被榭塵甩手關上,那股惡臭以及古宅的混亂感,才算徹底消失。
那婦人好像並沒有跟過來。
榭塵靠在洗臉台上,大口喘着粗氣,越琢磨那夫人的話,他就覺得越離譜。
自己連她女兒都沒見過,怎麼就說是自己害死了她的女兒?
娘的,又讓自己準備東西,又讓自己捲鋪蓋滾蛋,那這還通關個屁啊,直接一輩子呆在這兒不得超生得了。
就她那樣子還忙着婚禮,還憔悴,憔悴個屁。
不對!
榭塵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地一拍腦袋。
憔悴,如果說看得到的岳母不是岳母的話。
那離岳母最近的洋娃娃,會不會才是真正的岳母?
那麼那個一見面就發瘋的婦人,估計就是怪談的一部分了。
想是這麼想,但是還沒有辦法肯定自己的猜測。
榭塵直起身子,但緊跟着卻是寒毛倒立。
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陰冷的氣息,就好像有人朝着自己的後脖頸哈氣。
直到眼睛對向了洗臉台的銅鏡。
自己的身後貼着一位披着蓋頭的紅衣新娘,就這麼摟着自己。
自己根本毫無察覺。
嘻嘻嘻。
瘮人的嬉笑聲傳入榭塵的耳朵里,哪怕渾身雞皮疙瘩,自己也依然沒力氣動彈。
那新娘的手扯住榭塵的頭,整個衛生間頓時鮮血四濺。
自己的整個頭被她扯在手裏把玩,粘糊的血漿緊緊貼着,讓她的婚服顯得更加鮮紅。
榭塵瞪大了眼睛,卻早已經意識渙散。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那新娘俯下身子,好像對着自己的屍體啃食了起來。
嘀嗒…嘀嗒…
視線緩緩清晰,榭塵忍着渾身的酸痛睜開眼睛。
「這是通過失敗了嗎?」
「還是說又做噩夢了…」
榭塵雙手緊握。
他依然身處古宅當中,只不過並不是在衛生間而是躺在了房間的床上。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不應該是違反了與岳母相關的規則而死的嗎?
怎麼會還出現在房間這裏?
坐在床上的榭塵渾身不舒坦,在站起身之後,口袋的里跟着滑落出先前的懷表,砰咚一聲落在了地上。
錶盤上邊顯示的時間,與之前相比,相差了整整一個小時。
難道這懷表還能影響規則世界的時間和空間?
榭塵皺了皺眉,彎下腰去,在撿起懷表的同時,身子跟着一顫。
一雙鮮紅的繡花鞋,就那麼整整齊齊地放在他的床底。
噠…
房間角落。
一台錄音機的暫停鍵彈起。
一道電流聲夾帶着詭異而又沙啞的歌聲,在陰暗的房間裏迴蕩。
「媽媽請看好我的紅嫁衣。」
「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
「這是個秘密。」
「紅色是毒藥。」
「白色的嫁衣。」
「願你撫摸的女人已經腐爛。」
「願你撫摸的女人血流不停。」
「媽媽,我還沒穿上紅嫁衣…」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