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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晚自習，聽了班主任何肖一堆廢話，鍾晚晴表面平靜如水認真聽講，背地裏都快氣成球了。

    何肖還在講台上廢話連篇，外面來了個高三的學姐，禮貌地敲門，所有人都看向她。

    何肖被打斷，走過去，順便把話麥關掉。

    「老師好！」學姐倒是禮貌。

    「怎麼了？」

    「老師，我找鍾晚晴同學。」說完，往班裏掃視，與鍾晚晴的目光對上，使了個眼色。

    何肖也示意鍾晚晴出來。

    「找晚晴什麼事？」何肖有些八卦。

    「就是之前換屆主持人的事，鍾同學被選上了。」學姐敷衍過去。

    何肖也沒再問，只是回到講台時面帶喜色，說話也溫柔許多。

    學姐叫陳穎怡，是學校主持人。高考衝刺，要換屆了。

    「學姐好！學姐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在人前裝乖巧這種事，鍾晚晴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

    陳穎怡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成為學校下一屆的主持人，我是來交接的，明天你就要接班了。」

    鍾晚晴適時流露出驚訝開心的表情。「啊？謝謝學姐，可是學姐，我第一次做主持人，有什么小技巧傳授嗎？」

    她歪頭看她。

    陳穎怡料到如此，鼓勵道，「跟平時一樣就行，有特殊情況的話，學校會通知的，而且你的聲音很好聽的，加油！」

    陳穎怡說的倒沒錯，鍾晚晴的聲音不屬於播音腔那種字正腔圓，她的聲音偏溫柔清冷，如玉石之音。

    「謝謝學姐的誇讚，我會努力的！」鍾晚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配上溫柔的嗓音，簡直殺人。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陳穎怡面帶羞紅，快步走開了。

    鍾晚晴看着學姐慌忙逃跑的背影笑了笑，然後轉身打報告進教室了。

    剛坐下，就打鈴了，走讀生放學。

    何肖在講台收拾資料，吩咐陳勿看班，然後把鍾晚晴叫過辦公室。

    跟着何肖進辦公室，敲門打了報告後，就杵在一旁。

    何肖放下東西，從桌上的文件翻找到資料，遞給鍾晚晴，順勢坐下，拿起茶盅，喝了口。

    鍾晚晴接過，是一份成績單。她，年級第六，第一是謝時，兩人分數相十幾分。

    語文147，數學145，英語144，政治82，歷史91，物理98，化學100，地理和生物都是95。

    滿分是1050。謝時1037，她997。鍾晚晴翻過一頁，是演講稿？！

    何肖靠在軟椅上，看她。「明天早上是表彰大會，學校安排你上台發表演講，稿子我已經幫你弄好了，到時候照念就行，不用你自己再寫一篇，今晚拿回宿舍看一下。」

    「好的，謝謝老師。」何肖放下茶盅，拿過成績單，給鍾晚晴分析她的成績和她上學期的上課狀態。

    「你政治差了點，其他還好，政治很難嗎？」

    「有點。」

    「這次考試政治是難，但年級政治前五都有90以上，第一名都有94分，年級第一的謝時政治也在90以上。」

    「……」鍾晚晴沒吭聲。

    「我看了你政治試卷，選擇題全對，主觀題就二十二分，是真不會還是不想寫。」

    「……」何肖盯着她，繼續道：「政治老師都跟說了，你把練習冊和試卷的參考答案剪了下來，再粘上去。」

    「……」

    「平時你怎麼樣我不管，但考試的時候一定要動筆，還有你之前的上課狀態，是不是又帶手機了。」何肖的目光變得犀利。

    「……沒。」

    「我知道我們班肯定有人有兩部手機，就上交了一部，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要被我知道，記過停宿，沒收手機，高中畢業才能還回去，我希望你作為班幹部，不要帶頭違反校規班規。」

    「嗯嗯，知道了老師。」

    「老師，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鍾晚晴抬頭看了牆上的表鍾，快放學了。

    「嗯，過去吧，早點回宿舍，別在外面瞎溜達。」

    「知道了老師。」鍾晚晴把那張成績單放好在桌面，就打算回教室了。

    何肖冷不丁突然來了一句，「晚晴，你這回考試政治不理想，以後上課要認真聽講，政治重要靠多讀多背，不懂的問老師。」

    鍾晚晴連聲應好，快步離開了。

    回到教室，坐了幾分鐘，打鈴放學了，住宿生爭先恐後跑出去。鍾晚晴收拾好東西，然後背着個黑色布帆書包，轉頭望向陳書思的位置。

    陳書思坐在椅子上，身體後仰，靠着椅背，見鍾晚晴收拾好了，起身拿起書包，走到她旁邊。

    「走吧，去小賣部嗎？」陳書思手撐着椅子，看着她問。

    「不了，你去吧，我去保安室拿東西，幫我買兩包薯片，還有兩個麵包，剩下的歸你，謝了。」鍾晚晴搖頭，從書包的夾層里翻出20塊錢現金。

    說完，就背着書包，風風火火地往外沖了。

    鍾晚湛倚在保安室的窗台處，半個身子往裏面伸，和保安大叔一起看晚間新聞。

    鍾晚晴進到保安室，對着他腦袋就是重重一敲。

    鍾晚湛痛呼出聲，揉揉腦袋疼痛處。見是她，往自行車走去，拿着一個牛皮紙袋返回，遞給她。

    鍾晚晴接過，打開看了看，一杯熱的燒仙草，和她的手機，充電線，滿電的充電寶，還有有線耳機。

    拿到東西就要回宿舍，記起什麼，退回幾步，「明天食堂見。」

    暫時放過他。鍾晚湛看着她走遠，拿出手機，接上耳機，打了電話，沒接，估計關機了。

    轉身，騎車走了。回到宿舍，人還沒回齊，陳書思坐在床位吃雪糕。鍾晚晴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坐到她旁邊，撕開一包薯片的包裝袋。

    「這麼冷的天，你吃冰棍，不怕肚子疼嗎？」

    陳書思咬了一口，才回答。「身體好，喜歡挑戰自我。」

    鍾晚晴毫不猶豫地拆穿她。「你那叫喜歡找死，一身反骨。」

    陳書思指了對面的床位，「再說了，張雯她才牛逼，上學期十幾度的天，她還有鼻炎，天天冰棍不離手，一天三四根，早中晚還有個下午茶。」

    「幸好身體沒出毛病。」一個女生推開半掩的鐵門，扒着門探頭看她們。

    「我老遠就聽見你們兩個在說我了！」女生故作生氣。

    鍾晚晴連聲哄着：「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順便把書包里的禮物拿出來給她，王國維的《人間詞話》和幾本外國名著。「給你的生日禮物。」

    張雯兩眼放光，「謝謝。」說着，從包里拿出一條六芒星手繩。

    「本來答應給你一個解壓玩具當生日禮物的，但是那個被我……呵呵，這條手繩送你。」鍾晚晴道謝，接過試戴了一下，還挺好看。

    鮮艷的紅繩襯的她的手更加白皙。「謝了，我很喜歡。」說着，晃了晃手腕。

    打鈴了，宿管開始查寢。宿舍是四人制和八人制，他們這是四人小宿舍，混班宿舍。

    宿長劉悅瀟回來一會，趁宿管還沒來，又跑去串門了。

    鍾晚晴正在看演講稿，陳書思他們都湊過來。「這是什麼，稿子，班主任給的？」

    「是啊，讓我明天上台演講。」

    「對了，晚晴，期末試你考多少？」張雯摟着她的肩，坐在她旁邊。「997，你呢？」

    「這麼高，我984。」

    兩人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陳書思，異口同聲道：「你呢？」

    陳書思在翻看那本《人間詞話》，被她倆嚇一跳。「我，我六百多點。」

    張雯又扯開話題，「晚晴，你年級第幾？」鍾晚晴照答，但張雯卻疑惑了。不止張雯，連陳書思也是。

    「往屆不都是年級第一發表演講的嗎？」「我不知道。」鍾晚晴攤手。

    「哎，晚晴，年級前五是誰？」張雯雯關鍵一問。

    「年級第一，謝時，第二，張橙月，第三，成尹晞，第四，劉雲南，第五，張平樂。」

    另外兩人恍然大悟，紛紛感慨。「難怪呀！」

    「什麼意思？」

    張雯看了一眼陳書思，陳書田會意，解釋道。「謝時經常逃課打架，在班裏記了不少大小過，也被學校記了幾個，原因不記得了，不過也就那幾條。」

    「翻牆逃課，打架，遲到早退，抽煙喝酒，賽車……」張雯接過話，羅列謝時的一堆罪名。

    而另外四個，劉雲南和張平樂，被人舉報帶手機和酒，記了過。

    成尹晞不經常參加學校安排的活動，至於張橙月，就不得而知了。

    「叩！叩！」宿管來查寢了。來了一個新宿管，四十多歲，看起來比上一任慈祥溫和多了。

    「全部人回來了嗎，舍長？」

    「沒，還差一個。」陳書思應答。

    「到齊了。」劉悅瀟從外面回來了。宿管點好人數，登記好就走了。

    「吃嗎？」鍾晚晴遞給劉悅瀟一包剛開封的薯片。

    劉悅瀟擺手，指了指喉嚨，聲音嘶啞：「喉嚨痛，咳咳。」

    「我有潤喉糖，要嗎。」劉悅瀟點頭，鍾晚晴從儲物櫃裏翻找到，遞給她。

    劉悅瀟含了顆在口中，道謝。

    查寢關燈後，陳書思跟張雯躺在下床聊天，劉悅瀟沒跟他們鬧，早早睡下了。

    鍾晚晴手中握着溫熱的奶茶，另一隻手手中抓着手機，絲毫不怕被其他人發現然後舉報。

    她們女生宿舍沒個幾個人是乖乖聽話的，真不帶違禁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擺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按時差，江久那邊應該是早上十一點左右。

    她打了電話，等接通時，手中的奶茶已經還剩一半了。

    「喂，晚晴？怎麼了？」

    「江久，我弟是不是找你借了一筆錢？」

    「……」

    「你幹嘛借他？」

    「……沒有。」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慢吞吞開口。

    「得了，周末我把錢轉回給你。」

    「不用……」

    「掛了，再見。」沒等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么兒那邊就沒打電話了，發了消息讓她轉賬。

    夜裏有霧，夾雜着那風一吹，膝蓋就開始鑽心的疼了。

    扔了垃圾，回了床位，開了儲物箱，翻出一個白色藥罐，蓋子做成翻蓋式的，方便打開。

    又翻出一個黑色陶瓷杯，杯身繪印了一隻抱着胡蘿蔔的兔子，她從書包抽出白色保溫杯，倒出一些滾燙的熱水在陶瓷杯中。

    扔了一片藥進去，那片藥落在水中瞬間沸騰起來，她晃了晃杯子，加速藥片的融化。

    融化入水，水也涼了些，鍾晚晴倚坐在牆邊，小口小口地喝完。

    膝蓋依舊痛着，喝了藥不過減少了些許痛楚，求個心安罷了，要痛得厲害的話再打算吃止痛藥。

    張雯幾人也看見了，習慣了。

    她們知道這是鍾晚晴多年的頑疾，刮天下雨都疼，尤其陰雨天，疼的厲害。

    「晚晴，你沒事吧？」劉悅瀟開了燈，看着鍾晚晴臉色蒼白，額上冒汗，不由擔心，另外兩人隨即附聲。

    「沒事，關燈吧，一會宿管阿姨該罵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鍾晚晴去洗淨杯子放好，躺坐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好。

    「你們倆也早些睡了，別聊太晚，明天還要早起的。」鍾晚晴完全躺了下來，只有半張臉露在外面，望向旁邊的床位，督促她們倆早點休息。

    「知道啦。」

    鍾晚晴失眠，那香包的味道聞久了就那樣，不管用了。

    腿還痛着，翻來翻去的，折騰到凌晨了才睡去。

    凌晨三四點醒了，又翻來翻去的，沒敢太大聲，怕吵到別人。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折騰到早上六點，沒再睡着，躡手躡腳去洗漱，收拾好床鋪，散披着頭髮躺坐床上，翻看着一本恐怖懸疑小說。

    翻動了幾頁，就抬腕看表，六點二十了。

    梳綁好頭髮，就背着包樓去了，宿管剛好開門宿舍樓的門，途經操場時，有幾個男生在晨跑，到了食堂，盛了一勺粥，去窗口拿了一包榨菜。

    剛找好位置坐下，就聽見打鈴聲了。

    食堂也湧進了人流，鍾晚晴吃完了，收拾了桌面，就背包走人了。

    鍾晚晴早讀沒上，就被叫去了。

    教導處，鍾晚晴坐在沙發喝茶，他們班體育老師坐在對面的辦公椅上。

    教導處主任拿着一份文件進來，任正聰立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身子板正站在旁邊，為他拉開椅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甘崇明走過去，坐了下去，面對自家侄子這個死樣，他是恨鐵不成鋼啊，每天除了上課外，就跑他這。

    他有時是真想掐死這爛泥扶不上牆的侄子。

    甘崇明從文件中抽出一張紙來，是流程單，讓她一會按照上面cue就行。

    「好的，主任。」

    主任甘崇明長相儒雅，做人隨和，是鍾晚晴初中老師，教語文，教了一個月，就被調往高中做領導了。

    他寫的一手簪花小楷，是學校公認粉筆字最好看的老師。

    他的侄子任正聰隨着他調遷，做鍾晚晴快四年的體育老師了。

    鍾晚晴也沒走，陪甘崇明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任正聰這個真正意義上的閒人在旁邊搭腔。

    早讀結束，學生搬椅子排隊去開晨會。

    謝時原本打算逃了晨會，可惜今天老班羅文勝在，硬是沒給逃成。

    「謝時，今天開學典禮，要發獎狀。」

    「然後呢，關我什麼屁事。」

    「什麼叫不關你的事，你得了年級第一，你得去領獎。」逼得老羅四川方言都出來了。

    「不去，又不能當飯吃，要領你自個去。」謝時同樣用四川方言回他。

    「那也得我能才行。」

    「請假，肚子痛。」

    「誰肚子痛？」副校長巡班抓不去參加晨會的學生。

    最後，謝時還是去開晨會了，儘管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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