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緣分
我的愛因你而生」
悅耳動聽的旋律縈繞在耳邊,周聿白走進包廂,裏面正在放着一首經典老歌。
薄薄的眼皮微掀,他看了眼屏幕,又將目光投向摔倒在地的陳馳。
在優美的旋律里,周聿白薄唇微勾,拽拽酷酷地走向陳馳。
「你怕什麼?」周聿白手插褲兜,俯視着他,目光隨性冷淡。
陳馳這大高個像一灘爛泥倒在地上,雙手扶了幾次茶几想站起來都已失敗告終。
梁亦看不下去,走到他面前將他扶了起來,「陳馳,你看看你,一天天的盡給自己找罪受。」
「都和你說了好幾次,聿白不喝酒,你還喊他來,人來了,你又慫,你真是!」
將人扶了坐起來,梁亦找來紙巾擦了擦他那張汗淋淋的臉,但很快,陳馳又癱了下去。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梁亦輕嘆。
「找我來幹嘛?」周聿白找了個地方坐下,兩條長腿隨意伸展,慵懶又不失優雅。
梁亦掏出一根煙,遞給他,「抽嗎?」
周聿白搖頭。
「就知道你不抽,禮貌下。」梁亦笑了聲,「啪嗒」一聲,將煙點燃。
煙霧繚繞間,他那張儒雅的臉,神秘又迷人。
「他就是個二傻子,你別和他計較。」
目光瞥向一旁呼呼大睡的陳馳,梁亦嘆了口氣,「你沒來,他一直放心不下,眼皮幾次要閉上,都睜開了,就在這拿着麥瞎喊。」
周聿白挑挑眉,隨手擰了杯礦泉水,「我沒在意。」
「你怎麼身上搞這麼濕?」梁亦問道。
「救了個人。」少年冷漠開口。
「哦。」梁亦挑挑眉,沒再多問。
兩人隨意在沙發上坐着,梁亦抽完煙,又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姜頌是不是快回來了?」
周聿白低頭玩着手機,聽到他的話,也只是點點頭,隨意「嗯」了聲。
「好多年沒見她了,這傢伙終於捨得回來了。」梁亦輕嘆。
周聿白煩躁地扔下手機,抬眸看他,「叫我來就為了打聽姜頌?」
梁亦搖頭,笑了笑,「主要是今天下午鬧得不愉快,想喊你過來樂樂。」
「樂樂?」周聿白目光落在爛醉如泥的陳馳身上,有些不悅,「這叫樂樂?」
「你整天待在屋裏看書,偶爾出來消遣消遣也放鬆下自己,高三了,壓力大,對了,想考哪個大學?」梁亦問道。
他叫周聿白過來本來就是消遣消遣,學習壓力大,還不能出來找點樂子?
可惜這學霸的愛好過於文藝,看畫展,聽音樂劇,讀書都算只是基礎了。
「想好去哪個大學了嗎?」
「嗯?」周聿白英俊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慵懶地抬了下眼皮,「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隨便問問,金融嗎?」梁亦問。
少年目光閃爍,望向還在播放音樂的電視,他點點頭,「嗯,金融吧。」
「霸道總裁挺適合你的。」梁亦翹着優雅的二郎腿,隨性儒雅。
周聿白沒說話,只是眼神有些放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考什麼,回家繼承家業,也不是他想要的。
高三的少年,第一次有些迷茫。
電視裏還在播放那首老歌,他舉起手上的水,猛地灌了一口。
「再來一杯,願妹妹,以後誰欺負你,我陳馳第一個不放過他!」
爛醉如泥的某人,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大喊一聲。
周聿白:
突然有些後悔來了。
「扣扣」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梁亦應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穿着豹紋吊帶,迷你短裙,黑色長筒襪的女服務生。
女人很美,微卷的長髮,畫着精緻的妝容,風情萬種。
迷你短裙下,是一雙筆直細長的腿,被長筒襪包裹得勻稱纖長。
是個讓人看一眼,便驚艷的女人。
「先生,您點的酒,還有一瓶哇哈哈。」
塗着紅色指甲的纖纖玉手,將玻璃杯放在了桌上。
餘光忍不住瞥向坐在一旁英俊清冷的少年。
「聿白,你的。」梁亦將那瓶哇哈哈還有吸管推到周聿白面前笑了笑,「還挺適合你。」
周聿白:
「我來給您戳吧。」女人蹲在地上,包臀短裙將她的身線勾勒得十分性感,她拿起吸管插在哇哈哈上,雙手遞給周聿白,「您的哇哈哈。」
說完,眼神還死死盯在少年那張漂亮英俊的臉上。
離得近,她這才發現,這帥哥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帥得能將人魂魄勾走。
周聿白見自己的哇哈哈被人碰了,眉頭皺了皺,但也沒支聲。
梁亦了解周聿白,見他愈發煩躁,當即從皮夾里隨便掏出幾張票子放在桌上,不耐地揮揮手,「走吧。」
那女人見這麼多小費,目光亮了亮。
這兩個帥哥從頭到腳都穿得超奢品牌,特別是少年脖子上掛的那個藍牙耳機,她只在雜誌上看見過。
這副耳機當時標價80萬,還是絕版。
她神色平靜,將錢推到這位儒雅紳士面前,笑着說,「怎麼好意思呢?」
梁亦來了興致,挑眉看她,「要什麼?」
那女人看了眼周聿白。
「要他?」梁亦挑眉。
女人有些羞澀地點點頭。
梁亦沒說話,看了眼低頭玩着手機的周聿白,眼裏閃過一絲玩味。
打火機啪嗒聲響起,他又點燃一支煙。
那女人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扭着屁股走至周聿白身邊坐下。
長髮披肩,膚色雪白,妖艷精緻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帥哥,喝一杯嗎?」
說完有意無意朝少年身邊靠去。
女人太過性感,這一彎,胸前溝壑被擠壓,傲然的身材凸顯得淋漓盡致。
梁亦「嘖」了一聲,挑挑眉,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好戲。
周聿白正在低頭看手機,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他當即敏銳地抬頭,便撞見那吊着塊布的女人迷戀地看着他。
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坐了下,隨後冷漠白她一眼,「滾!」
嗓音低沉,似一把利劍飛出。
女人驚了下,有些尷尬地硬着頭皮,還想上前,周聿白忙起身,冷漠厭惡地看向她,「再不滾,我報警了。」
說着拿起手機按了三個數字。
那女人一見這架勢,臉色「唰」一下白了。
同時還有些不甘心,她長得好看,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她的魅力,可這個清雋優雅的少年無動於衷就算了,他甚至還無比厭惡。
想了想,女人忙拿起那幾張票子,彎着腰灰溜溜地跑了,生怕周聿白再做些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
女人走後,梁亦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說聿白,那女人生得不錯,送上門的你咋還不要了?」
周聿白白他一眼,「你要?」
梁亦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我也不要。」
被這一出搞得,周聿白完全厭煩這種場所,他瞄了眼爛醉如泥的陳馳,開口道,「等會兒把他送回去,我走了。」
說完,只留下一個如雪松般挺拔修長的背影。
「哎!」梁亦想喊住他,少年卻已經戴上了完全隔絕噪音的藍牙耳機。
梁亦只能作罷,「那個許妹妹的事情還沒問呢!」
他嘀咕,看來這事情只能等到下次了。
手機倏然震動了下。
梁亦點擊屏幕,姜頌發來的短訊赫然出現在了置頂頁面。
姜姜:梁,他和你在一起嗎?
這個他即使她不說,梁亦都知道是周聿白。
除了他,還能有誰讓姜頌主動找他的。
梁亦摩挲着手機,薄唇微抿,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良久,他回了句,他回去了。
姜頌幾乎是秒回了謝謝。
他又忍不住發了條短訊過去。
l.y:你回來了?
許久,那邊都沒回信。
梁亦忍不住踢了踢沙發,皺眉草了句。
沙發猛地遭到襲擊,陳馳一驚,「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茫然問了句,「地震了?」
梁亦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出門外,「啪」地把門關上了。
去他妹的,陳馳明天別去上課了,就睡在這吧。
陳馳有些被大佬的暴躁弄得不知所措,他迷茫地抓抓頭髮,醉醺醺的臉上一片紅暈。
胃裏有些不舒服。
他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口,打了聲酒嗝。
只覺一陣舒暢。
電視裏正在播放着陳慧琳的《閣樓》。
「由得他,如隱居,從此窩藏心裏
長居我那幻想的世界,填滿我空虛」
憂傷的旋律響起,陳馳忍不住有些失神,抱着抱枕大聲哭了起來,「寧寧,我的寧寧啊,從此你就長居我的幻想里,竟然兄弟們不喜歡你,我以後也只能偷偷喜歡你了,畢竟我陳馳不是重色輕友的人啊,寧寧,寧寧啊!」
空蕩蕩的包房,只剩下陳馳悲痛的哭聲以及惆悵的歌聲。
響起許久許久。
直到月亮落幕,清早的太陽緩緩升起。
-
翌日,許願在清脆的鬧鐘里緩緩醒來。
明媚的陽光灑在被子上,溫熱舒適。
她鬆開懷裏的木質小狗玩偶,起床。
芬姨已經將燙好的校服放在櫥櫃裏,她打開櫥櫃,在校服旁邊還看見了一個精緻的木質盒子。
女孩好奇地打開,裏面放着一條水晶手鍊。
旁邊有個紙條,她拿起看了下,字跡和那天晚上溫容給她的留言一模一樣。
上面赫然寫着——鴛鴛,生日快樂。
今天是她的生日?
許願心裏酸酸澀澀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許俊生也不知道。
她是許俊生在孤兒院領養的,當時因為他是單身的緣故,沒有資格領養,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許俊生獲得了領養許願的資格。
7月15日。
是許願被許俊生領回家的日子。
也是她的生日。
原來,今天9月8日,才是她的生日啊。
女孩眼裏一陣酸脹,她好想告訴許俊生,原來她也有生日的,她是在9月8日出生的。
原來,她也有媽媽的。
雖然,她有那麼一丟丟不喜歡她。
雖然哥哥姐姐排斥她,親生父親更是像個透明人,甚至她都沒有好好看他一眼。
雖然,她很想很想許俊生。
很想很想。
滾燙的淚水縈繞眼眶。
然後「啪噠啪噠」,像一顆顆珍珠落在地上。
許願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哭了起來。
直到敲門聲響起,芬姨親切的聲音響起,她才擦了擦眼淚。
「小小姐,今天是你生日哦,太太給你準備了長壽麵,快點下來吃哦。」
許願忙應了聲「好的」。
然後飛快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看見鏡子裏紅彤彤的眼睛,許願忙又用濕毛巾敷了下。
下了樓,便瞧見許家一家人已經坐在飯桌前了。
許振海正拿着刀叉切面前的麵包。
看見許願下來,他朝她點點頭,便低頭用餐了。
陌生又疏離。
「鴛鴛,快來吃麵,媽媽親自做的哦。」溫容今天格外熱情,似乎是響起多年前的今天她生下許願,心裏頭終於有了一絲作為母親的心情。
許願經常坐的位置,桌上擺放着一碗麵條,是蝦仁雞蛋面。
許願看了眼,目光倏然縮緊。
她不動聲色地坐下,拿起筷子嚼了一口麵條。
「好吃嗎?」溫容笑着問她。
目光溫柔,陽光灑在她身上,柔美的臉上滿是笑意。
那是許願嚮往已久的母愛。
她有些失神。
眼眶紅紅的。
「蝦仁也好吃的哦,媽媽炸過,鴛鴛吃吃看。」女人今天穿着白色西裝,捲髮披散在胸前,幹練又精神,臉上的笑意,讓她看上去比以往還要美麗。
許願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幾道目光投向她。
審視,探究。
不滿,不屑。
許願的腦袋一片空白。
吃一口應該沒事吧?
許願夾起蝦仁嚼了一口。
「好吃嗎?」溫容問。
「好吃。」許願聽見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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