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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與仙人掃落花:13 朝龍秘境(完)

    那不是江顧之前的任何一段記憶。

    數不清的書卷,透明的四面琉璃方塊,還有幾個看不清臉的人影,以及略帶諂媚討好的聲音。

    『您對您的情劫對象有什麼要求嗎?』

    『不不不,您誤會了,原則上我們並不能干涉天道的選擇但您此劫兇險,兩位大人的意思是在能力範圍之內給您一些幫助』

    『原本您尋一個也需歷情劫的道侶,屆時二位一同下去歷劫再飛升,回來也是段佳話呀哎喲喲,仙君莫氣仙君莫氣,這裏自然沒人配得上您,可是』

    『仙君放心,您父親那邊囑託過,自然是要給您選個資質最好的身份情劫對象自然也是要通情達理賢良淑德』

    『自然自然,對方自然要勤奮強大,不然沒等您記起一星半點就死了這劫可就渡不了了哈哈哈,我這嘴啊』

    『仙君您留步仙君!』

    『仙君您看這飛升圖,無情道和師徒組合起來飛升最多』

    『殺妻證道自然是不過』

    『恭祝仙君早日曆劫得道飛升——』

    萬古銷音鈴中,江顧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小段記憶許多話都模糊不清,但他終於依稀記起來自己是需要渡個情劫才能成功飛升的,否則就算他修到道祖境也於事無補,他脖子上的疤痕便是這一小段記憶的封印,江顧直覺這封印是自己設下的。

    免得自己浪費時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除了這一小段記憶別的他什麼都記不起來,也許是天道法則的限制,對話中許多關鍵的信息都聽不清楚,而且從什麼「最好的資質」推斷,這些話也並非全然可信。

    要知道他一出生只是五靈根,若非年幼時機緣巧合斷了一條靈根,現在恐怕還在凡人的城池中渾渾噩噩度日。

    江顧想到這裏目光一厲,他捂住發燙的側頸,將目光落在了被自己生生拖進來的衛風身上。

    此人能解開他的封印,應該就是他命定的渡劫之人,而剛才他拔了衛風的護心鱗,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情劫對象如果死了,那渡劫自然就失敗。

    江顧皺起了眉,他本就修的無情道,從未想過和別人結為道侶這種事情,何況這人還關係着他能否飛升成功。

    他厭惡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

    人身鮫尾的少年悽慘地躺在地上,臉上滿是血和淚痕,心口處被人掏了個大洞,胸膛艱難微弱的起伏着,右臂上血肉外翻露出了斷裂的小臂骨,鮫尾上的鱗片被江顧的血絲纏得斷裂,銀藍色的尾鰭也失去了光澤,若是仔細看,他體內的靈根和丹田也遭受了重創,神魂上滿是傷痕,多喘兩口氣就能魂飛魄散。

    「」江顧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這個情況用來煉傀器倒是剛剛好。

    他看向手中的神鳶鮫鱗,在還給衛風救命和自己用之間沒有半分猶豫,果斷收起來放進了儲物袋中,又拿出了件養元固魂的法寶,忍痛用在了衛風身上。

    在想出應對方法之前,這小子最好還是活着。

    只是他想起方才衛風暗算他的那一招,怎麼都難掩殺意,動作粗暴地將人拎了起來,如同抱着條血淋淋黏糊糊的魚。

    有了法寶的作用,衛風終於悠悠轉醒,在聞到江顧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時整條鮫都炸了鱗。

    「如果想活命就打開鈴鐺。」江顧對他說。

    衛風咬牙切齒道:「休想我就算和你同歸於盡——」

    「憑你也配?」人沒殺成反倒多了個麻煩,江顧心中堵着口惡氣,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身後浮現了十六面旗幟和法陣的虛影,法訣默念,幻境驟然縮小又倏然擴大,原本據說能困住化神修士的萬古銷音鈴開始劇烈地顫抖,光滑厚重的鈴面上裂開了蛛網般的紋路。

    咔——

    巨大的鈴鐺轟然粉碎,四炸而開。

    廝殺正酣的亓鳳元和周修遠兩撥修士神魂陡然一震,終於後知後覺地看清了眼前的對手。

    哪裏是江顧,分明是之前和他們一起追殺而來的修士。

    「不好,中計了!」亓鳳元率先反應過來,在看見江顧抱着的衛風時臉色一變,高聲道:「諸位!護心鱗已經被拔了!」

    周修遠動作比他要快一些,御劍徑直出現在了江顧身後,江顧單手抱着衛風毫不費力便接下了他這一招,周修遠一愣,「怎麼會!?」

    江顧冷冷扯了下嘴角,「還沒感覺到嗎?從你們進入陣眼的一瞬間開始,就已經徹底被同化成為維持幻境運行的養分了,現在你動用的靈力越多,被吸走的靈力便越多。」

    「只要殺了你就行。」周修遠回頭看向遍地屍體,攥緊了手中的本命法寶。

    亓鳳元作為還活着的修士之一也沖了過來,怒道:「你竟如此卑鄙!你殺了這麼多人不怕他們宗門家族來尋仇嗎!?」

    「我卑鄙?你們理所當然要殺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江顧微微一笑,「至於尋仇——如果你們都死了,誰又知道是我殺的?」

    亓鳳元和周修遠俱是臉色一變。

    然而江顧並沒有給他們任何逃跑的機會,分散開來的十六面旗幟陡然縮小,毫不留情地碾壓過屍體和已經被耗干靈力的修士,亓鳳元和周修遠雖然勉強躲開,但是之前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消耗了太多修為,如今江顧對付他們兩個簡直易如反掌。

    周修遠見狀不好,手中的本命法寶焚天鼓祭出擋住了其中的一面旗,當機立斷轉身便要地遁走,可江顧的動作比他還要快上幾分,在他轉身的剎那,一隻冷白的手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周修遠看着那隻手愕然轉頭,「你」

    「同窗時掌教難道沒教過你嗎?背對你的敵人只有死路一條。」江顧毫不留情地捏碎了他的心臟,「好走不送。」

    滾燙的血濺了他懷中的衛風滿臉。

    方才江顧強行破鈴而出,劇烈碎裂聲震穿了衛風的耳膜,現在耳朵里全是血根本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但那血給了他最真實的觸感。

    江顧瞥了一眼,還有空閒給他捏了個引水訣洗了把臉。

    衛風被洗得毛骨悚然。

    「」江顧對上他驚恐的目光,終於遲鈍地意識到,抱着「未來道侶」殺人可能不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方式。

    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把衛風放下去扔了個結界罩住,「烏拓,看好他。」

    說完他便去應付剩餘的幾個修為高強的修士。

    「是,主人。」烏拓拖着沉重的身軀盡職盡責地守在了結界外。

    亓鳳元卻比烏拓更快一步,手中長劍出鞘,竟是對準了衛風的心臟,厲聲道:「衛風,別怪我無情,你活着就是個禍害,死在外面對誰都好!」

    明明給他的萬古銷音鈴鐺口訣只進不出,沒想到這小子還是走了狗屎運,萬古銷音鈴直接被江顧轟成了碎片。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親自動手了。

    衛風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亓鳳元臉上的殺意如此明顯,他本能地想要躲開,烏拓拼命咬住了亓鳳元的小腿卻被一腳踹飛,就在劍尖快要碰到衛風時,一面龐大的旗子轟然墜下,亓鳳元想躲卻仿佛被一隻手牢牢抓在原地動彈不能。

    他猛地扭頭,果然看見了江顧。

    亓鳳元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你是故意將他當誘餌!?」

    「不然怎麼引你出來。」江顧看着他那雙灰白的眼睛,「你根本不在意神鳶鮫鱗,想殺了衛風卻並不想親自動手,一直到現在才沉不住氣,亓長老,我忽然很好奇,神鳶鮫真的如同傳言所說,只有護心鱗是個寶物嗎?」

    他原本也只是想拿到護心鱗而已,但是仔細推敲過亓鳳元的想法之後卻隱約有了別的猜測。

    衛風在陽華宗生活了十幾年,亓鳳元卻並沒有動手,反而等到了外面才展露殺意,上次交手江顧便已經察覺到了幾分,亓鳳元並不是想救走衛風,更像是要借別人的手殺了衛風。

    為什麼之前不親自動手?

    為什麼現在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亓鳳元緊緊攥住了手中的劍,聲音嘶啞道:「寶物?哈,他根本就是個禍害,早晚會害死所有人,他說得對,我果然殺不了他」

    他惡狠狠地盯着跌在地上的衛風,「衛風!你若還有半點陽華宗弟子的覺悟,就立馬自戕於此,落到江顧手中你只會生不如死!」

    衛風茫然地睜着眼睛,只能看見他的嘴張張合合,壓根聽不見亓鳳元在說什麼。

    像只蠢笨的呆頭魚。

    江顧緩步走到了他面前,將人擋在了身後,他看向亓鳳元,「你口中的『他』是誰?十六年前鮫人灣滅絕,你也出現在此,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很少對無關自己的事情剖根問底,也從來沒有和將死之人說這麼多話,畢竟遲則生變,但此事關係到衛風的真實身份,而衛風是他未來的道侶,想必將來他也脫不開關係。

    這便是麻煩之處。

    亓鳳元看着衛風笑了起來,「世人都只知道神鳶鮫,卻不知道人鮫也能誕下後代,我曾立誓不殺同族鮫人可他這種算嗎?我不該一時心軟抱他回陽華宗,我該早殺了他的」

    亓鳳元灰白的眼睛逐漸拉長,嘴角驟然刺出了鋒利的獠牙,碩大的鮫尾猛地抬起朝着衛風的方向撲了過去。

    「主人,他要自爆元丹!」烏拓焦急的聲音傳來,然而它已經虛弱到無法變身,只朝這邊跑了幾步便被炸開的靈力重重摜到了泥沙中。

    江顧一手抱着衛風一手攬住了十六面旗子的虛影,化神後期修士的自爆威力極大,江顧本就受了重傷,又沒來得及洗掉靈根,承受完這一擊已經是強弩之末,神魂俱震之下,強行收攏了幻境,將整個鮫人灣遺址都納入了紫府,才徹底失去了意識。

    如果此時俯瞰朝龍秘境,就會發現整個秘境的東南角徑直塌陷了下去,原本這一塊充沛的靈力也被抽得一乾二淨,無數飛禽走獸紛紛逃竄,卻還是逃之不及消散在了原地。

    秘境的西北角。

    白衣修士負手而立,望着鮫人灣的方向露出了個頗為玩味的笑容,「看來七弟已經拿到了神鳶鮫鱗。」

    「大公子,那我們要不要——」身後的修士悄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江向雲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方瞬間噤若寒蟬。

    「他憑自己本事拿到的,不過一塊鱗片而已。」江向雲甩開了手裏的摺扇,可惜道:「看樣子又要很長時間看不到七弟了,我該找誰一起玩呢?」

    旁邊的修士狠狠打了個哆嗦。

    「啊,好希望七弟趕緊洗掉剩下的靈根,不然再過段時間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江向雲扇着扇子優哉游哉地往回走,「整個江家也就他還有點意思。」

    「江顧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大公子,此時不除以後必然會是您的強敵。」另一個白鬍子修士忍不住勸道。

    江向雲一收扇子,毫不客氣地指着那老頭的鼻子笑眯眯道:「再說我弟弟壞話,殺了你哦。」

    那白鬍子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江向雲哼着小曲兒消失在了原地,之前那個年輕修士低聲道:「胡老您莫生氣,大公子的脾性您也知道,他估計就是覺得新鮮好玩,過去這個勁頭就好了,這江顧不過是個偏房生的廢物,大公子統共見了他兩面,算哪門子的弟弟。」

    那白鬍子修士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明白。」

    「什麼?」那修士不解。

    白鬍子神色凝重道:「你以為江顧是怎麼讓江家人見了面都得喊聲七公子的?」

    他見到江顧的第一眼時才發現,原來有時候心性比資質更加可怕。

    ——

    玄之衍是在一片廢墟和泥沙中將衛風挖出來的。

    「衛風!衛風你還活着嗎?!醒醒衛風!喂,你別嚇唬我啊!」玄之衍使勁晃着他的肩膀。

    「咳咳」衛風被他生生搖晃醒,從嘴裏咳出了帶血的泥沙,目光空洞又麻木地望着他。

    「衛風?衛風你說話啊!」玄之衍小心地摸了摸他滿是血的臉,沒敢去碰他血肉外翻的胳膊和腿,「祖宗,你別嚇我,你不會變成傻子了吧?」

    衛風茫然地盯了他許久才認出了面前的人是玄之衍,他僵直着脖子看向周圍,沒有要挖他心剔他鱗的那個老變態,也沒有忽然莫名其妙要殺了他的亓鳳元,更沒有那恐怖的幻境和鮫人,只有一大片乾涸裂開的坑洞。

    「衛風?」玄之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還沾着泥沙,「你嚇死我了知道嗎?我就不該幫你跑出來,師父要是知道我偷偷回來找你咱們肯定都要完蛋,大師兄他們都在秘境出口那邊等着了,今天正好秘境開門,你怎麼搞成了這樣?之前這裏好大一聲巨響,奶奶的,我還以為是哪個大能自爆了呢,你還能走嗎?這裏肯定很危險,我們趕緊去找大師兄回陽華宗」

    衛風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聲音,從前只覺得他囉嗦,現在卻覺得動聽極了。

    玄之衍看着他感動又委屈的神情後頭皮一緊,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祖宗你別——」

    話沒說完,哭嚎聲就響徹了整個坑洞。

    半個時辰後。

    玄之衍背着奄奄一息的衛風艱難地往前走,衛風即便動不動就咳血依舊在罵罵咧咧,「那個老變態不僅拔走了我的鱗,還要殺了我煉成傀器!虧他之前用心頭血幫我治傷我還感動了一下,當然,真的只有一下,咳咳」

    他咳出了一堆血來,全都淌到了玄之衍脖子裏。

    玄之衍登時怒道:「你就非吐我身上嗎!?」

    「我脖子支棱不動!」衛風比他還要生氣,「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你快死了還要跟我吵架!」玄之衍小心地把他往上託了托,「看你回去我師父和掌門怎麼罰你!」

    提到亓鳳元的時候衛風整個人忽然一僵。

    他當時雖然聽不見,但他是親眼看着亓鳳元自爆半途被那老變態一劍劈成了兩半,他現在身上還沾着亓鳳元的血。

    「不過你不是被怨念同化成了鮫人嗎?那老變態拔你的鱗幹什麼?」玄之衍不解道。

    衛風虛弱地耷拉下腦袋,嘟囔道:「這我哪知道,要不叫他老變態呢。」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亓鳳元要殺自己時候的眼神,他本能地不想告訴玄之衍,連自己是神鳶鮫的事實也一併隱而不談。

    有可能會引來麻煩,連累玄之衍甚至整個陽華宗。

    所以他決定將這件事情爛進肚子裏。

    「你走快些,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衛風有氣無力地催促他。

    「你重得和豬一樣!」玄之衍咬牙道:「我已經走得很快了祖宗!」

    衛風不可置信道:「你胡說,我這麼輕,那個老變態一隻手就能抱起我來。」

    「哈,對,他還能一隻手掏了你的心。」玄之衍又給他餵了粒止血的丹藥。

    衛風嚼着丹藥,舌根微微泛苦,「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他最後為什麼手下留情沒取我性命,你說他不會真想讓我當爐鼎吧?」

    說完他不由一陣惡寒,使勁打了個寒顫,「不,這絕無可能。」

    「就像你說的他好幾次都險些殺了你,他那叫手下留情嗎?他那叫沒來及弄死你。」玄之衍嘆了口氣,「你清醒一點。」

    「唔。」衛風懨懨地趴在他肩膀上,「我還挺喜歡他那隻靈寵的,不知道它有沒有活下來。」

    被衛風心心念念的烏拓已經屍骨無存。

    它本來就命懸一線,被江顧用心頭血治好多半後又遭重創,亓鳳元自爆時也受了波及,身體化作了飛灰。

    但是江顧卻救下了它的元神,只是它元神虛弱,現在只能進江顧的識海中修養。

    烏拓簡直是受寵若驚,自己找了個角落小心翼翼地蜷縮好,「謝謝主人。」

    「不必謝我,救你是因為有用。」江顧站在匿息結界中,看着衛風被匆匆趕來的同宗弟子救走。

    烏拓欲言又止,它很想問問自己都只剩元神了還能有什麼用,但很明顯江顧的注意力並不在它身上,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江顧看着衛風,並沒有追上去的打算,只是指尖微動,一道細長的心頭血凝成了圈紅繩,悄無聲息地纏在了衛風的脖頸上,閃爍了一下之後便消失不見。

    衛風撓了撓脖子,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看什麼呢?你難道還捨不得?」玄之衍取笑他。

    衛風輕嗤了一聲,攥起拳頭咬牙切齒道:「捨不得個屁!早晚有一天我要報仇雪——嗷疼!!」

    「啊啊啊啊你胳膊上的肉掉我衣服里去了!」玄之衍驚恐地喊叫起來,鬆開手就想扯開衣領,「救命好噁心!」

    「玄之衍你別撒手我要掉下去了——嗷我的尾巴,不是,我的腳!疼疼疼疼!」

    兩個半大的少年鬼哭狼嚎跌成一團,半點警惕心和危機感都沒有,尤其是衛風,被玄之衍一個不小心直接踹進了泥坑裏,灰頭土臉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泥巴,嚎得嗓子都要冒煙。

    江顧看得心頭火起,他的情劫就是這麼個

    「主人?」烏拓在識海中感受到他動盪的神魂,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聲。

    他從來沒見過江顧動這大的怒。

    江顧閉了閉眼睛,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出了朝龍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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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朝龍秘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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