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樣子是不是很有趣?」
綿長的木質琥珀夾雜着麝香的氣息浮蕩在你周身,一隻手臂鬆鬆地環過你的肩膀,凱撒湊近你耳邊,如同你們曾經每一次親呢密語。
你順着他的話看去。
汗水順着士道的下頜滑落,他的唇線緊抿,那種肆無忌憚的輕慢笑意從他臉上褪去。
你發現他的上睫毛長而豐密,讓人聯想起歐洲貴婦人手中輕搖的羽毛扇,不經意間撥動人的心弦。
可惜,只要注視他那雙不馴的眼睛,所有輕紗般的迷朦曖昧都如陽光下碎裂的泡沫。
他的眼睛鎖定了你,你感到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他的身體裏咆哮着想要掙扎而出。
你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滿意地笑了:「確實很有趣。」
凱撒笑倒在你身上,兩張昳麗的面龐地挨在一塊,你們共同分享着愉悅。
士道只聽清了你話語的尾音,但從你的表情,他輕而易舉地知道你在以他的失敗取樂。
拳頭猛地收緊,骨節響動。
士道本來是想問你,是不是你告訴門將撲左上角,你是怎麼猜到的。
可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問了。
他一手抓住你的領口,將你拽上前,小臂肌肉繃緊,不難看出他用了多大力氣。
你被迫踮起腳,原本柔軟的衣服面料在外力的拉扯下,磨擦得皮膚發疼。
士道壓低身體逼近你,帶着怒意的話語隨着他的吐息打在你的臉上:「你很得意?」
你本來因為不適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舌尖輕輕抵在齒關,咬字因為笑意不甚清晰:「呀你不服?」
士道龍聖討厭你這似笑非笑的神情,但如果現在揍你,豈不是顯得他輸不起?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你說:「可你輸了啊。」
張合的紅唇吐露出淬着毒意的話語:「輸家,就該乖乖認輸,不是嗎?」
「啊啊啊啊!你在幹什麼?」元藤櫻尖叫,她連忙上前扳士道的手。
直田秀信也過來幫忙:「喂!你這個學生怎麼回事?」
場邊的紛亂驚動了場上的球員。
當玲王看見士道扯着你的衣領,似乎想對你施暴的場景,渾身血液上涌,立刻推開擋住道路的隊友,向你跑來。
受傷的腿攔不住他疾馳的步伐,消耗殆盡的體力也不再是阻礙。
不可以不可以!
其他人很快也反應過來。
「靠!他想幹嘛?」
「什麼鬼?」
眾人一擁而上,士道在推搡下鬆開了你。
玲王着急地查看你的情況:「沒事吧?他對你做了什麼?有沒有哪裏受傷?」
你搖搖頭,剛要開口,就聽見刀根宏的驚呼:「冰織!」
誰都沒想到,平時脾氣最好的冰織居然直接一拳揍在了士道臉上。
兩人扭打在一塊,眼看冰織落在下風,黃瀨沖了上去。
明秀那邊見狀連忙趕來,見帝光的人圍了士道,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住手!」你們後面還有比賽,這個時候受傷掛彩可不行。
你快步越過玲王,想要解救冰織。小羊這麼文靜秀氣的人,打架肯定會吃虧的。
玲王伸出攔你的手被你拂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收回。
奇怪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你怎麼會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那該是什麼樣的呢?
玲王神色複雜地看着你的背影,你一個女孩子,陷在一堆高大的男生里,看上去身形單薄的可憐。
連直田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你已經毫不猶豫跑到風暴中心。
他看見你的手縮了一下,然後淺淺的紅色染上白皙的指尖,他記得你應該很怕疼才對,可你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這麼着急地跑過來,是想要保護你,可你似乎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玲王有些茫然,為什麼他要保護你?你們有熟到這個地步嗎?還有,他為什麼會知道你怕疼?
是從小到大的紳士教育?才讓他認為女生就是柔弱的,需要他保護的?
這也太傲慢了吧他竟然是大男子主義嗎?
好像也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他的反常。
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玲王的目光投向愣住的直田:「老師,您還不去阻止嗎?」
直田被他盯了一個激靈:「哦,哦。」
「住手,都給我住手。」
「你們教練呢?!這是在幹什麼?你們都想背處分嗎?!」
匆匆趕到的明秀教練大發雷霆:「全都給我住手!你們好啊,有精力不用在賽場上,全都用在賽後打架是吧?」
眾人訕訕地分開,站在兩邊。
你趕緊把冰織從地上拉起來,他眼角烏了一塊,本該柔順的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全是草屑。
「你你說你,他們打架你湊什麼熱鬧,受傷了怎麼辦?」你選擇性忽略了,這場群架最先是由冰織揍士道那一拳引起的。
冰織不好意思地偏過頭,不想讓你看到他臉上的傷:「對不起,我錯了。」
他當時沒想那麼多,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外人這麼欺負你。
你是他們的教練,最好的教練,士道對你動手,就是打他們臉。
而且
冰織用餘光偷偷瞟你。
你雖然很厲害,總能為他們解決各種各樣的煩惱,可偶爾,也可以稍稍依靠一下他們吧?
完了,你看上去好像生氣了。
冰織有些慌亂,果然,他應該考慮得更周到一些,早知道就等散場後,再去找士道算賬了。
「打架是不對的,你實在看誰不順眼,讓涼太和宏上啊!」你教育小羊,術業有專攻,這種粗活兒就該讓那倆人高馬大的去,「要不我給你找個柔術老師?或者拳擊?總要保護好自己。」
冰織呆住了:「啊?」
黃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勾住冰織的肩膀:「對啊,你可是寶貴的中場,打架這種事讓我們上就行。」
刀根宏覺得你偏心,但他不敢說,只好委委屈屈地站在一邊。
明秀教練震怒:「朝霧瞳!管好你的人!少跟着他們一起胡鬧。」
你瞥了對方一眼,冷笑:「我的人怎麼了?如果不是士道舉止無禮,會有這場衝突嗎?」
你的視線落到仍坐在地上,調整護腿板的士道身上,上前兩步,俯身掐住他的臉,迫使他抬頭看你:
「一場比賽而已。」
「進球被吹很生氣?點球被撲很惱火?」
你微微前傾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之後交手的時候多着呢,今天的事我記住了。」
士道不耐煩掙扎地動作頓了一下,側目看向你,仔細品了品你這番話:「你還真以為自己能一直贏下去?」
「呵,好啊,來啊,我等着你。」
你審視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漸漸鬆了手上力氣站起身。
這時你才發現,士道臉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是你剛剛留下的。
你垂眼看向自己的手,精心保養的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劈開了。
嘖,估計是剛剛拉架時弄得。
你甩了甩手,沒太在意,臨走前你最後掃了眼士道。
凌亂垂下的頭髮,他用力蹭了蹭自己的臉,緋紅的血色染到他手上。
察覺到你的目光,他面無表情地回望,然後在你的注視下,伸出舌尖舔過手背上的血痕。
你眉心微蹙,就見士道緩緩扯出一個暴戾的笑容,如猛獸磨牙吮血:
「下次見面,弄壞你。」
「小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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