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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改拿替身劇本:24 第 24 章

    頰上划過一線溫熱的濕意。

    溫鶴嶺垂眸,恰好看見一滴血砸落在地。

    是被迸濺的瓷渣劃破了臉。

    他抬眸,對上衡雲子的視線。

    無端想起剛入無上派的時候。

    那時溫家總不太平,他年歲尚小,就被老祖君送到了無上派。

    除靈術外,便是跟隨衡雲子修習淨靈心法,以滌盪靈力。

    拜入宗門前,祖君就囑咐過他,說那位無出其右的靈術師是個古怪脾氣,無論提了什麼要求都得一一應下。

    最後祖君牽着他的手,由童子引路,在無上峰的山巔處找着了衡雲子。

    衡雲子在崖邊盤腿打坐,離高崖不過數寸。

    身邊還放了根柳條。

    祖君情真意切,將溫家的不易處境擺在明面,任何細枝末節都講得清清楚楚。

    衡雲子卻連頭都沒偏一下,也不應聲。

    等祖君口乾舌燥地講完了,那看起來瑤林瓊樹的人物才側過臉,語氣輕快:「不好意思,方才睡着了——你們是誰?」

    彼時他還是個率任驕縱的性子,聽了這話,恨不得將臉擺得再臭些,直衝沖對祖君道:「這哪是什麼古怪人?分明是惡劣至極的宵小之輩!明明都聽見了,卻偏裝耳聾!祖君,我不願跟着他學——」

    一番話沒吐完,他就被老祖君捂住了嘴,厲聲斥責。

    而被他認定心性惡劣的衡雲子,則止不住地大笑。面容親切,說出的話卻流露出直白的惡意:「心底有氣只管發泄,待這柳條子破開你的心口,便不得言了。」

    他以為是恐嚇,壓下驚懼,還想跟衡雲子嗆聲。

    不過還沒張口,就被老祖君給帶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祖君說今日這師拜不成了,改日再來。

    又斥他看人如看棋,不是黑便是白,太過莽撞。

    他爭辯了番,說那拿柳條子穿心剖腹的能是什麼好人,想來修的也是歪道。

    祖君道他糊塗,只說那衡雲子古怪,不願與人交。但受他庇佑的數百里範圍內,幾百年間從未生起過一樁禍事,也無惡妖邪魔作祟。

    甚而好幾座城池裏,都供奉着百姓為他鑄的仙像。早年間也常有百姓叩拜山階,以答他恩情。不過總見不着他的面,時間一久,便沒什麼人去了。

    說到最後,祖君一掌拍在他的腦後,斥道:「我又何至於將你送進豺狼虎豹的嘴巴里?」

    他將信將疑。

    為弄清楚事實,他尾隨了衡雲子一段時間。

    卻發現這人實在荒誕,行事也離譜怪譎——

    他見魔便殺,從不聽什麼求情或詭辯。但幾乎不用靈術,而是隨意撿根枝子木棍,便要了邪魔性命。

    唯一一次馭靈,是拿訣法固定了一片荷葉,隨後盤腿坐在荷葉上,在池塘中間曬了半天太陽。

    打坐的地方就更稀奇了,樹上崖邊、屋頂房梁何處都能拿來打坐。最離譜的一次,是他將自個兒埋在了土裏。

    跟了衡雲子大半月,他不拜師的念頭更加強烈。

    原因簡單:這人可能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正常人。

    拜在他門下,恐會將腦子熬壞。

    只是祖君仍舊每天帶着他往無上峰爬,言說溫家不易。

    自然,也日復一日地遭受無視。

    第五十六天時,他終於忍無可忍,攔下意欲上前的祖君,仰着頸將這些天祖君的話重複了一遍。

    字字有力,句句懇切。

    最後一字落下,衡雲子站起,轉身看他。

    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話也照樣刺人:「原來會說話,我只當你是個啞巴。」

    他怔在那兒。

    衡雲子緩步走近,將那根快要枯萎的柳條塞進他手裏,道:「折柳贈別,送你祖君走吧,往後便再難相見了。」

    -

    時至今日,已有四五百年光景。

    溫鶴嶺一言不發地望着眼前人。

    數百年,可他看衡雲子仍如登山瞰淵,摸不清、瞧不透。

    也理解不了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行徑。

    他移過視線,望向那碎瓷片中的紫竹。

    他知曉師尊的意思。

    是不滿於他對桑褚玉的態度——人前冷淡,等她走了,又借瓷瓶窺睨背影。


    此等作派未免虛偽。

    亦是提醒。

    紫竹挺拔,風不搖傲骨。

    但可被人摧。

    溫鶴嶺神色不改,視線從那堆碎渣移至衡雲子身上。

    衡雲子不喜使用靈術,就連這藥園子,也被佈下了削弱靈術效用的禁制。

    思及此,他道:「是弟子有錯在先,理應受懲。」

    衡雲子卻問:「何故提起這話?」

    溫鶴嶺道:「以往視褚玉為摯友,如今有劍高懸,不得不遠離。」

    「劍?」衡雲子掃了眼他的發頂,「什麼劍?我只瞧見一頂玉冠。」

    他言語戲謔,溫鶴嶺也已習慣。

    知曉他不愛聽些模稜兩可的話,他索性坦言:「十年前褚玉袒露妖族身份,祖君恰好派人來送藥材。沒過多久,祖君便遞信與我,只道身體抱恙。但抱恙是假,藉機聯合血親施下靈術監察為真。若弟子不曉分寸,被祖君知曉,於褚玉無益。」

    有靈術監察,平日裏這些話他難以說出口。

    現下機會難得,由是他帶着一點輕微的希冀,正色道:「還望師尊代為傳達歉意。待日後突破靈階,解開監察訣法,必當向褚玉登門謝罪。」

    但衡雲子所思所想顯然異於常人。

    「何須擔憂。」他言語輕慢,語氣隨意,「阿玉不過對此事好奇,依着她的性子,你左躲右躲,她遲早有天會找個地方把你囚了,當成那籠中的雀兒養起來。屆時便是溫家的人找來,又有誰能奈何得了她?你——」

    「師尊,」溫鶴嶺冷聲打斷,「此非兒戲。」

    衡雲子抬了眼帘,視線落在他臉上。那面容間雖有怒意,頰上卻隱見薄紅。

    他笑:「銜季,你別不是當了真?她待你並不見得是真喜歡,又何須庸人自擾。」

    溫鶴嶺抿緊了唇,心底卻無端想起上回在樹林,他與巫盞同時中了蠱毒,她卻是先救了那大祭司。

    他垂眸道:「弟子有自知之明。」

    「我沒有代旁人開口的習慣。待你解開靈術,自個兒說與她聽吧。」衡雲子話鋒一轉,「我此回南下除魔,聽得了幾個有趣的故事,要聽麼?」

    這應答雖在料想之中,但溫鶴嶺仍不可避免地湧起一絲失落。

    他沉默半晌,最終只應了聲是。

    ***

    翌日,鑄器閣。

    桑褚玉剛擺出雕刻獸牙的工具,外頭就有人敲門。

    她頭也沒回道:「進。」

    「吱呀——」一聲,木門從外拉開。

    有腳步聲響起,不過很快便又停住,隨後是一陣輕而又輕的嘶氣聲。

    桑褚玉偏頭看去。

    卻見巫盞退出門外,輕捂着下頜。他的面前,懸晃着幾串獸牙——

    除了她昨天雕的那枚,其餘幾顆獸牙鬼氣都沒散盡,她就索性掛在了門上。

    那獸牙尖銳,他估計是進來時不小心被刮到了。

    見他輕抿着唇,桑褚玉正想問他怎麼樣,就眼睜睜看見有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

    紙片人嗎這是。

    看來衡雲子說得不錯,這人的確挺脆的。

    「早上掛這兒忘取了。」桑褚玉走過去摘下獸牙。

    上次他在樹林好像也是這樣,樹枝子輕一刮就會受傷。

    「無事,不過輕傷。」巫盞熟稔掐訣,止住了血。

    近距離看見他下頜上的傷痕,桑褚玉無意識冒了句:「溫仙友也是這樣,身上隨便一掐就會留印。」

    巫盞手一頓,看向她,眼底情緒莫名。

    桑褚玉:「」

    壞了。

    「溫仙友」成口頭禪了。

    【虐心值+1,已積攢82點。】

    口頭禪好啊。

    不過——

    她沒忍住輕輕嗅聞了兩下。

    好香。

    是因為流血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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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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