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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鹹魚翻身了:2 擇婿

    父親江承海拍拍江知與的肩膀:「放心,爹會護着你的。」

    他把信紙拿走,遞給規矩站邊上的江致微,「你也看看,你那黑心肝兒的三叔,喪了良心的狗東西!這就是他給小魚找的好親事!」

    江致微接過一看,眉頭頓時擰緊。

    「消息可靠嗎?三叔家幾個孩子不喜歡小魚,有沒有可能故意放假消息,想嚇唬我們匆忙給小魚定親?」

    被權貴盯上,多數人會搶着結親,以此化解。

    就是皇帝選妃,也有人搶在選秀之前定下親事,是個大眾都認可的避難法子。

    江承海搖頭:「你阿暉叔動了我其他人脈,花了大價錢打聽的,畫像都送過去了,錯不了。」

    阿暉是江知與的爹爹。

    江承海看向江知與:「你年歲也到了,剛好擇親。阿暉在京都會想法子拖延,你還有時間挑挑。」

    江承海走鏢出身,這份家底是他赤手空拳拼出來的。

    大佬粗偏愛文化人,自己娶了個讀書識字的夫郎,還想給江知與也找個認得字的夫婿。

    心裏有主意,想到這件事還是膈應,說着說着又罵了幾句,問江知與意見。

    江知與沒有意見。

    他涉世不深,看人不准,到時在父親選定的人里做最後挑選就行。

    而且他父親正在氣頭上,他不觸霉頭。

    「都聽你的。」

    江承海知道他乖,因這事感到虧欠,非讓江知與提個要求,「要你喜歡的。」

    江知與顏控,「長得好的。」

    人品能力父親自會把關。

    江承海看向江致微:「致微,你同窗里有長得好,還未婚配的人嗎?」

    江致微在府學讀書,認識兩縣多屆學子。

    他自幼聽多了「人脈論」,信奉「四海之內皆兄弟」,交友廣闊。

    稍一思索,腦子裏已經有名單列出。他拿紙筆寫下,有八個尚未婚配的,其中五個都是鰥夫。

    江知與嚇着了:「他們克妻啊?」

    江致微笑着搖頭,跟他解釋:「他們是農家子出身,一家子供他一個,什麼時候讀出來不確定,總不能耽誤了婚姻大事,所以到了年齡,家裏會說親。」

    條件好的,討個媳婦。

    條件差的,討個夫郎。

    家裏多個人幹活,又能傳宗接代。

    或是生孩子沒挺過來,或是別的病痛想熬一熬,人就這麼沒了。

    江知與拿過毛筆,把他們的名字都劃掉。

    「我才不嫁這種人。」

    沒有責任心又不體貼。

    說難聽點,嫁過去當驢又當豬,自討苦吃。

    他家鏢局還開着,他常去查賬,那些鏢師都是糙漢子,見了他會規矩一些,平日裏也有藏不住的葷段子葷話傳他耳朵里。

    江知與心裏粗俗腹誹,還要陪睡,不如驢豬。

    剩下三個,有一個年歲大了,江知與今年才十八歲,他已經到了二十六。

    二十六還沒婚配

    江知與投去疑惑視線。

    江致微道:「他是老來子,考上秀才後,父母先後去世,連着守孝。守完以後幾個哥哥要分家,他現在寫字抄書,給小孩啟蒙,顧得上自己,攢聘禮難,多養人口也難。年歲大了些,模樣周正,與我認識兩年多,人品也過得去。」

    江知與聽他說這麼多,心裏有了猜測:「適合入贅?」

    入贅這個詞戳中了老江的心窩,另兩個先不看了,催着江致微給人寫信:「你找個由頭,約他來豐州玩,我帶小魚遠遠瞧瞧。」

    江承海做生意多年,根基扎在了豐州,怕拖久了誤事,好些叫得上名字的青年才俊來不及邀請,他連道可惜,只給豐州周邊的老友寫信,讓他們帶家裏孩子來玩。

    這算明牌邀請了,老狐狸們一定知道這是相看的意思。

    大啟朝不限制商人科舉,商戶家的孩子讀書習字是常事。

    考不考得上嗯,至今只出了兩個童生,都沒他家致微出息。

    江知與乖乖站邊上看着他忙活,神情有幾分恍惚。

    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擇婿了。

    父兄有心儀的人選,別的都是陪襯,書房裏再待會兒,就到了晚飯時間。

    江致微的父親早逝,母親去京都祝壽未歸,現在吃住都在江府。

    開飯前,小廝來喜回信。

    「謝公子已經住到客棧了,家裏三人都看了郎中,他說近日要找地方安置,家人也得照看,過些日子再來拜謝。」

    江知與對謝星珩印象深,聞言問道:「他怎麼進城的?」

    難民要是好進城,豐州早就人滿為患了。

    來喜看了眼江致微,如實道:「他說是大少爺的至交,這回來豐州是為了投奔大少爺,已經碰面了,還有人接應,進城踩着點,有兩個衛兵跟着他到醫館,問我是不是接應他的人,是誰家的人,我如實說了,他給兩衛兵一人二錢賞銀給我了三錢賞銀。」

    真大方。

    錢財開道,萬事大吉。

    他們能順利進城看郎中,得以安置,脫離難民堆,這錢花得值。

    江知與想到謝星珩也是秀才,樣貌出挑,行事大方利落,沒普通書生的酸腐扭捏。

    見了他,是純粹欣賞美人的端正眼神,不見猥瑣。便又問:「他們一家還有誰?」

    來喜說:「統共四口人,他哥嫂一家三個。父母早亡,是哥哥拉扯他長大,供他讀書的。」

    這也說?

    江知與皺眉。


    來喜連說帶比劃:「天色晚了,郎中還是不想接他的生意。他拉着人一頓哭求,把人說心軟了,我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江知與也愣了。

    「真哭了?」

    來喜重重點頭:「眼睛都腫了,他大哥大嫂跟着一起抱頭痛哭,小娃娃發高熱,不然也得哭。」

    江知與:「還真是性情中人啊。」

    說話間,飯菜上桌。

    江承海聽着心痒痒,「這誰啊?楓江逃難來的書生?行事作風挺合我胃口,年歲幾何?有無婚配?長得好嗎?學問怎樣?能不能接受入贅?」

    江知與連聲喊停:「爹!」

    江承海笑呵呵的:「我就問問。」

    轉頭看江致微:「你什麼時候交的這個朋友?品性好嗎?」

    江致微:「認識不到兩個時辰。」

    江承海:「」

    「吃飯,吃飯。」

    江知與沒忍住笑。

    晚飯過後,各回各屋,他洗漱收拾完,放下帳子,躺到床上,面上表情淡了下來。

    堂哥說的那幾個男人,他都沒感覺。

    父親選的幾個商戶子,他則是討厭。

    有錢人家多紈絝。

    而同樣商戶出身,若有得選,都想挑個書香門第攀親,洗洗銅臭味。

    就像他爹,心心念念想讓他嫁書生。三叔暗示過,最差也要給他找個舉人老爺,把他爹的心氣兒養高了,一般的秀才瞧不上眼。

    這一期盼被大棒子敲碎,他爹心裏定是難受。

    江知與吸了口氣。

    若他擇婿不順,他爹能心疼死。

    既然都不喜歡,那就找個願意入贅的好了。

    名分上能避開京都的禍事,不願意同房也有他爹罩着,不怕受人欺負。

    既是贅婿,沒出息也成。

    便挑個老實養眼的。

    想明白這點,江知與依然難以入眠,心口堵得慌。

    他扯過被子,蒙着頭,躲裏面罵他平時說不出口的髒話。

    「王八蛋!」

    「賊老狗!」

    「折脊樑的畜牲!」

    髒話解壓,罵完他瞌睡也來了,連着做了整晚噩夢,沒臉的老太監追着他跑,他好像回到了書房裏,地上都是碎瓷片,他腳底板都被扎穿了,濕漉漉的水跡都是他的血。

    血跡歪歪扭扭擰成字,是「沒根的雜種」。

    江知與驚醒,一頭的冷汗。

    回憶着夢境,不知道該怕還是該笑。

    他起早,跟他父親說了他的決定。

    江承海沒有不聽的,滿口應下。

    「你放心,爹一定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豐州縣有幾個合適的,江承海一早吃過飯,帶着兩小廝出門去相看。

    小廝里有來喜,他領着江承海去了雲來客棧。

    江承海人粗心細,事關他家小魚的婚姻大事,條件合適,他就要看看。

    謝星珩撒的那個謊,在他看來是小事。

    他出門在外做生意,當朝首輔的虎皮也扯過。

    他一年送數次孝敬,對外美化,說他一年能進府問候幾次,唬得人以為他在首輔面前能說上話。

    屁話。

    他連首輔長啥樣都不知道。

    雲來客棧里,謝星珩借用了廚房,盯着爐火,熬了軟糯的肉沫青菜粥。

    包括他在內,一家人都很久沒吃過好的,又缺營養,現在條件有限,稍微沾點肉味兒就行,這個粥就很好。

    他待會兒要去租小院安頓,一次性煮了一大鍋粥,能吃一天。

    盛出來用大瓦罐裝着,套上麻繩網袋,另一手拿着碗勺,從後廚出來,過廳堂上樓。

    腳尖剛挨着樓梯,就聽見有人喊他。

    「謝公子!」

    來喜喊的。

    來喜得了吩咐,說:「好巧,你起真早,我家老爺在附近辦事,沒想到能碰上你。」

    是恩人家。

    謝星珩昨晚上找店裏夥計打聽清楚了。

    江家是豐州三巨頭之一,鏢局發家,開了幾間鋪面,最大的是雜貨鋪。他家走南闖北,稀奇玩意兒多,時不時還有京都時新的俏貨。

    他家也是背景最硬的,三老爺在京都是五品官。

    這是地頭蛇,交好他家,有利於在豐州紮根。

    謝星珩心念急轉,不管怎樣,真誠實在是第一要義。

    ——經商多人精,裝是裝不了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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