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裴越笑笑的捏了捏晚晚的臉。
晚晚肉嘟嘟的小臉很嚴肅。
他伸出了小手指,「你爸爸對你好嗎?」
裴越臉上很冷,「他食言了。」
「鍋鍋,拉鈎。」
「做什麼?」
「麻麻不在家,你過來陪我玩。」晚晚指了指前後左右,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家在哪裏。」
裴越這才知道這個小丫頭迷路了。
「那你怎麼回家?」
晚晚拉着裴越的手,「我知道。」
「我送你回去。」
裴越站起來抱起晚晚,顛了顛,分量不輕。
兩人走到了大路上。
遇到了認識晚晚的人,裴越也不放心把晚晚交給對方。
愣是將晚晚送到了家門口。
蘇筱柒開了院門,看到有個男孩抱着晚晚過來。
她訝異的發現,這孩子本有一劫難。
因為晚晚……
他的死劫已過。
「麻麻。」晚晚揮舞胖胳膊,「我新認識的鍋鍋。」
裴越緊緊咬着唇,附近的人都不讓自己的孩子跟他玩。他的名聲不大好聽,他也是第一次踏足這樣高大上的家屬院。
蘇筱柒看出來裴越的窘迫。
眼中閃過憐憫的眸色,忙上前招呼:「晚晚新認識的朋友,可以自我介紹一下嗎?」
蘇筱柒溫柔的聲音讓裴越張大了眼睛。
「我,我……」
「我是晚晚的媽媽,你可以叫我蘇阿姨。」
「裴越。」
裴越小聲的說道,他緊張的放下了晚晚。
「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既然過來了,不如來家裏坐一會。」蘇筱柒不由分說的拉着他來到了院子裏,晚晚樂呵呵的跟在後面推裴越進去。
裴越:「……」
裴越進了院子,並不敢進屋裏。
侷促的站在院子裏,緊張不安的看向蘇筱柒。
「蘇阿姨,我得要回家了。」
「你不想找你妹妹嗎?」蘇筱柒溫柔的看向他。
裴越:「……」
「妹妹……」他看向晚晚,察覺到不可能。
他的妹妹今年七歲了。
「妹妹還……在嗎?」他不敢去想像一個兩歲的孩子要怎麼活下去。
「在。被一對家境很好的夫妻撿到,他們待她非常好。」蘇筱柒仔細的觀摩裴越的五官,「裴越,你想要現在找她嗎?」
聽說妹妹生活的很好。
裴越遲疑了。
他們的生活太苦,若不是今天晚上遇到了晚晚……
他現在和媽媽已經選擇了死亡。他緊緊捏着衣服的口袋,那裏有一包藥。
「不找了。她活得很好,就足夠。」
蘇筱柒讓他進屋,吩咐吳媽去煮一碗麵條。
吳媽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趕忙進了廚房,捅開了煤球爐子。「蘇同志,荷包蛋來一個?」
「四個荷包蛋吧。」
「好。」
等麵條煮好,吳媽端了一大海碗的麵條送到了裴越面前。
嚇得裴越趕忙站起來。
「奶奶,不要。」
「吃吧。我家晚晚調皮,以後你看到她記得送她回來。這孩子經常迷路,要是遇到了壞人可怎麼辦?」
裴越心裏燃起了保護欲。
他可以晚點死。
先保護好晚晚,等她長大一點,可以認識路了。
這種念頭在裴越的腦袋裏紮根。
晚晚拉着他坐下來吃麵。
等裴越吃碗麵,蘇筱柒送了兩斤麵粉給他。又拿了一包紅糖,「每天給你媽媽喝點紅糖水,跟她說將來可以跟你妹妹相認的。」
裴越心裏一股暖流涌動。
他的父親是京大的教授,因為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
被人大做文章。
在五年前被那群戴着紅袖章的人給活生生的打死在街頭。
他眼睜睜的看着父親死在那裏。
去收屍的時候,父親一隻耳朵被撕裂到嘴巴。
血淋淋……
裴越從那時候開始,心裏有一棵仇恨的種子。
那天,妹妹也丟了。
母親變得痴痴傻傻,他獨自一人安葬了父親。
即使如此……
母親也被拉去再教育……
他在街頭打架鬥毆,被那些人抓住又是一頓再教育。
每天,都要和母親去接受再教育。
裴越和母親約定好了。
既然世界容不下他們,那他們離開吧。
這個世界是沒有光的。
他緊緊握着盛麵粉的袋子,緊緊咬着嘴唇。「蘇阿姨,我們不需要糧食。」
「孩子。世界有光的,只要你抬頭看向太陽。」
裴越眼眶流出了淚水,他再堅強那也是目睹了父親的慘死後的偽裝。聽到蘇筱柒充滿關心的話,他忍不住哭了。
「蘇阿姨,可是好累。」
「就當做生命的洗禮,只要堅持過去就能看到彩虹。」
「堅持下去,就能看到妹妹。」
晚晚的小嘴巴向下壓了壓,「鍋鍋。別哭……」
……
送了裴越離開後。
蘇筱柒捏了捏晚晚的小臉蛋,「我們晚晚很棒哦。」
晚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明白媽媽在誇她。
第二天早上。
戰北珩和蘇筱柒離開家。
三小隻窩在牆角處。
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們兩人坐上車,眼神齊齊看向車子離開的地方。
看不到了才重重的一起嘆氣。
「哎。」
「太姥姥是不是帶我們去鄉下?」二寶兩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好幾下。
大寶伸手摸了他的腦袋。
「媽媽說不可以去。」
「太姥姥去了鄉下就不回來。」
晚晚雙手托腮。
「我想麻麻了。」
二寶嘴巴撇了撇,「我也想媽媽,媽媽不要我們了。」
晚晚拉着大寶的手,可憐兮兮。「鍋~」
「媽媽喜歡晚晚,爸爸喜歡晚晚。」大寶堅定的拍着胸脯,「不會不要晚晚。」
「會不要二寶。」
晚晚笑了。
二寶哭了。
大寶拉着晚晚的手,鼻子冷哼一聲。臭二寶,居然敢嚇唬晚晚。
……
蘇筱柒和戰北珩坐飛機到了大西北。下了飛機有安全部門的同志宋威在機場等他們。
「戰隊長,這裏……」
宋威一路小跑過來。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人是黑乎乎的。說話嗓門洪亮,一眼看去跟當地的老百姓沒啥區別。
「宋威?」
「我是宋威。我們邊走邊聊吧,機場到我們去的地方還要好幾個小時。」
「行。」
三個人上了車。
除了宋威還有一個當地的同志。也是安全部門發展的隊員。
宋威幾句話介紹了當日的情況。
研究所發生了一點泄露,那些教授們趕緊帶着資料和一些重要物資轉移。
在轉移過程中,有幾個人帶着資料失蹤。
當地警察也派人搜索。
卻……一無所獲。
「除了警察,我們的人也深入搜索。這幾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今天除了你們過來,還有其他單位的同志也過來。」
宋威一口氣介紹了當前的情況。
「其他單位?」
「西北軍區派人過來。京市那裏也有人過來,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這裏。」
開車的小羅想到了什麼,「戰隊長,我剛才看到有幾位術士過來。」
「被京市過來的另外一伙人接走了。」
蘇筱柒並不覺得有什麼。
個人憑藉個人本事。
「可以說說研究所以及轉移一路上,都有哪些地方嗎?」
宋威見一直沒說話的蘇筱柒開口,趕忙回道:「蘇同志。研究所附近幾十公里沒有人煙,轉移的路上有一個農場。」
「裏面有不少知青。」
西北日子苦,風沙太大。
風吹起的黃沙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來,灑落在蘇筱柒的衣服上。
她將窗戶往上搖了搖。
「我們先去研究所看看。」
宋威遲疑了一下,「可是……那裏沒人。還發生了泄露……」
他沒說什麼泄露。
可想而知……
蘇筱柒淡淡的蹙了蹙眉頭,「正因為如此,才要先去研究所那裏。」
她有淨化符。
需要去做個徹底的淨化,以那些科學家的信念,必然會再回到這裏。
宋威點了點頭。
讓小羅朝研究所方向開車。
一路顛簸。
六個小時後,到了研究所附近。
蘇筱柒從布袋裏掏出符,掐訣念咒,手中的符無火自燃。
「去。」
隨着一聲厲喝。
符飄到了空中,符灰四下散開。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靜止不動,蘇筱柒打開了車門下車。
再次丟出符,嘴裏念咒。
一道道金光落在了四周。
一股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飄過,只一會兒時間,明顯感覺到空氣不大一樣。
: